老人看了看，“所有这些树木灌木中，就梭梭树最耐烧，火力又旺，我看这两大堆顶不过半夜，到时候接着烧驼包里的木柴吧，后面遇到梭梭树多的时候我们再补充点。” 紫月现在算是明白出门时为什么要专门让一匹骆驼带木柴了。 “你看，这是肉苁蓉吧？”林启从口袋里摸出几块东西来。 “一般梭梭树下都有，很名贵的中药，只是错过了采摘时期，没有得到及时炮制，烂的、虫咬的很多，不过实在没有水的话，嚼烂了吸吸其中的水分也是不错的。” 林启掰断一看，真的是又干又瘪，已经变色了，“老人家对这些也很了解啊。” “这些都是沙漠里经常见到的东西，有些了解，如果你们六七月份来，出去的时候带上点，也不错。” “我之前听说沙漠中有种叫做‘死亡之虫’的，是不是真的？”林启问道。 “那些都是传说，反正我在沙漠里来来回回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到过。” “听说它们一般都是晚上出来活动？”林启看了看远处。 “林启！你扯这些干什么？等下我还要站岗放哨，你可别吓我！” 紫月瞪起双眼。 “怕什么，胆子都是吓大的，再说了，如果你不认识，等会儿你放哨的时候，它来了，你认都不认识，怎么办？……” “不认识就不认识！” “老人家，听说那虫子有一米多长，滚动着前进，嘴里吐出的毒液瞬间就能把骆驼烂个大洞，尾巴放出的电能电死一只骆驼？”林启继续说起来。 “林启！”紫月打断他。 “主要是看起来恶心，全身血红血红的，张着大嘴……” “啪！”地一声，紫月捡起林启刚掰断了扔在地上的肉苁蓉，用力朝林启砸过来，林启头一偏，砸在帽子上。 “好不容易有时间聊会儿天，净说些恶心吧啦的事儿！” 紫月怒气冲冲。 “现在不怕了吧？”林启呵呵一笑。 紫月两眼一翻，懒得理他。 “沙漠深处，真正要防备的，是蝎子和蛇，因为有毒，蜥蜴虽然看起来可怕，但一般不会攻击人。好了，不说了，早点休息吧，记得取水。” 还是林启先放哨，再是紫月，然后是老人。 晚上虽然冷，但有火烤着，而且得时不时添加柴火，又要取水，有事儿做，倒也不是那么困，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到了凌晨四点。 睡的人已经起来，三人准备生火做饭了。 “林启，快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它们在干什么？” 紫月去那边方便，回来了就拉着林启去看。 林启和老人一起过来，“甲虫啊，你们看吧”，老人看了一眼，做饭去了。 二人蹲了下来，只见十几只甲虫，正向沙丘高处爬去，“它们刚才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紫月指了指沙丘底部。 很快，甲虫们爬上了沙丘顶上，一字排开，然后个个都伸直后退，把屁股抬得高高的。 “这是在干嘛？”紫月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 再看，甲虫们一动不动了，紫月抓起一把沙子，要撒下去试试，“怎么不动了，死了？” 被林启一把拉住，“怎么可能？别动它们，再看看。” 直看了十来分钟，那边老人家已经生起火堆在做饭了。 “你看！”林启让紫月来到自己旁边，“看到没有，它们背甲上有一层细细的雾珠！” 紫月仔细一看，果然，借着那边火苗的光照，那些雾珠闪闪发亮。 又过了十来分钟，那些雾珠慢慢变大，有芝麻粒大小，又慢慢粘合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小水滴！ 小水滴顺着背甲往下流动，粘到其它的小水滴，越来越大，汇成了黄豆大小，流过甲虫头部的外壳，滴了下来，刚好糊在甲虫的嘴器上，嘴器动了几动，一眨眼，水滴消失了。 “原来是甲虫在取水啊，真是聪明！” 两人赞叹不已，这么小的甲虫，尚且知道用如此巧妙的方法来从空气中取得赖以生存的一滴水，大自然真是神奇啊！ 甲虫们喝了水，放下后腿，一个接一个地往沙丘底部爬去，“它们是要回巢穴吧？” 正看着，“吃早餐了！”老人在招呼了。 两人过来，口中仍然啧啧不已。 “快点吃，吃了趁着天凉好赶路。”老人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确实，要不是因为这两个小绿洲之间相隔太远，谁愿意盯着大太阳赶路呢。 林启先吃完早餐，就去收拾东西了。 “老人家，不好了，有一匹骆驼站不起来了！”林启叫了起来。 老人过去一看，骆驼已经趴在沙面上，双眼紧闭，尾巴拖地。 掰开嘴唇一看，牙周已经发黑，“是中毒，没救了。嘴嚼子脱了，应该是昨晚跑去水坑喝水了。” 老人让林启帮忙把驼包取下来，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到夜里取了柴火而空出来的驼包里，又把其它七匹骆驼的嘴嚼子都检查了一遍，出发了。 死了一匹骆驼，林启紫月心里可不是个滋味，这毕竟不是什么好消息好兆头，老人却觉得没什么，沙漠之中嘛，正常。 走了个把小时，来到一大片平坦的沙丘前。 “停！”老人下令，七匹骆驼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问题？”林启来到老人身边。 “你看前面这片沙丘，平整而宽阔，跟其它地方完全不一样，这下面是暗河。” 林启一看，果然不一样，沙丘哪有这么平整的？再细看，沙面隐约在上下浮动，“那怎么办？能过吗？” 老人转身从驼包里拿出一根木柴，用细绳子绑上，扔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木柴就被细沙淹没了！ 紫月看了，心惊肉跳，“要是人在上面，一会儿不就没了？……” “对，你们先休息一下，我看看地图，我记得之前这里没有暗河的。” 林启紫月就停下来歇息着。 “你说这骆驼怎么就听老人家的话，不听咱们俩的话？”林启突然问问题，紫月都感到意外了。 紫月想了想，“这个是需要训练的，也需要时间，如果骆驼一直接触的是你，当然也会听你的话。” “没错，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讲给你听听吧？”林启说道。 “说来听听？”紫月见林启一反常态，好不奇怪。 “以前有个农夫，养了一头牛，常常带着他儿子去干农活，每次出去，都要经过一个路口，他儿子认得路，就说，‘爸，转弯了’。 后来农夫老了，他儿子就一个人赶着牛去干活，到了那个路口，无论怎么赶，牛就是不走，你猜，最后他怎么过去的？” 紫月想了想，“推？拉？用青草在前面带路？……” “不对，他只是说了一句，‘爸，转弯了’……” “哈哈哈……”紫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动物就是这样啊，它们应该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条件反射而已。”林启说道。 “好了，赶路吧，只能绕过去，不是太远。”老人合上地图，又出发了。 紫月心里奇怪，“你干嘛跟我讲这个？” 林启说道：“只是想起来了而已。” 其实不然，刚才紫月看到木材被黄沙淹没，心生恐惧，那种恐惧，跟听说死亡之虫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想象，一个却是亲眼所见，走了这两天，一路虽有惊吓，但还算过得去，这条暗河，能瞬时吞没一个人，才引起紫月对沙漠之中危险的真正恐惧，恰好被林启看到，所以讲个笑话，帮她缓解一下紧张情绪而已。 但这种恐惧，岂是一个小小笑话就能解决的？ 好在老人经验丰富，带着二人，成功绕过了暗河，“再往前走，中午时分，就有休息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