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也没有多说，默默捡起拖鞋，拿了个袋子包好，拿回自己房间，放在床底下。 晚饭后做艾疗时，林启一言不发，直到给雨涵灸完脚心和神阙，才说了一句：“好了。” 雨涵翻过身，趴着，林启开始给她灸腰后的命门。 “看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听你声音也不太对，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把头埋在臂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林启没作声。 雨涵抬起头，看了看林启，又埋起头。 他掸了掸艾灰，把李春凤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家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吧？” “那时候师父经常外出采药，我就一个人，住在乾坤楼空荡荡的房子里。” “伴随我的，有时候是山风，有时候是雷雨，有时候是狼嚎，有时候是积雪压断枯枝的嘎吱声……” “有一次，我很师父说，我要跟他一起出去，我怕，师父说，男子汉，要坚强，你以后还要治病救人，还要保护家人呢……” 林启抹了抹眼角，怕雨涵看见，瞟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一直以来，都是我救治、安慰、关心别人，我自己关心、照顾我自己，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今天这个老太太，她说的，做的，给我的感觉，我好像卸下了所有重担和面具，变成了一个孩子，唉，要是我的父……父母还在，多好啊……” 艾疗做完了，林启拉下她的衣服，盖好腰部，又给她盖好被子，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又说。 “那双拖鞋，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真的不要穿吗？” 雨涵没有回答。 “雨涵？”林启轻声叫道。 还是没有动静。 林启来到床头，拿下雨涵手臂，她的黑发垂了下来，散落在面前，随着呼吸一飘一伏。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睡着了。 林启把她头发捋到耳后，给她盖好被子，悄声出来，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把床底下那双拖鞋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又包起来，拿出随身的行李箱，和笔记本、秘籍放在了一起，收好箱子，这才休息了。 睡了一觉，早上起来，林启感觉脑袋清醒了很多，看着窗前的金马，也没有那么思潮起伏了。 五色石的绳子已经晾干，原本他想戴上它的，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和拖鞋放在了一起。 情感是情感，毕竟还是要生活的嘛。 想起昨晚自己对雨涵说的那些话，也感觉当时太冲动了一点，可是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也不知道雨涵什么时候睡着的，听到了哪里？ 正发着呆呢，雨涵过来了，“吃早餐了，想什么呢？” 林启起身来到餐桌前，刚坐下，手机响了。 于是拿起，“好，等我去了医院再说。” 刚挂电话，雨涵问道：“谁啊？” 林启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嘴边，“是瑾清，说寄东西那个老太太又打电话来了，她……” 雨涵一抬头，“谁？瑾清？应该又是个美女吧？” 林启嚼着点心，“什么美女不美女的，人家还是个孩子，刚毕业呢，是你爸给我找的秘书，她……” 雨涵端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啊哈，秘书？我工作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秘书长什么样。” “咳咳。”林启捂住口鼻，差点被呛到，“实在是电话太多。” 雨涵推了推杯子，“嗯，看来还是当院长比较清闲。” 林启看了看表，几大口赶紧吃完剩下的，说了句“好好喝药”，出门上班去了。 雨涵坐了两分钟，回到了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邵天明的电话。 “爸！瑾清是怎么回事？好，我在楼下等你。” 紫月听得真切，见她挂了电话果然换了衣服鞋子，快步出了门。 邵天明的司机今天有事请假了，自己开的车，刚好经过公寓，接到雨涵电话，干脆让她下来说。 雨涵坐在副驾上，一脸的不高兴。 “上次你说把紫月安排到公寓住，也就算了，还有宋峰张妈在，现在又给他安排个什么贴身女秘书瑾清……爸！” 邵天明哈哈一笑，“闺女呀，着什么急，我上次跟你说的，你又忘了？” 雨涵直盯着车前，一声不吭。 “闺女，我告诉你，还是那句话，真金不怕火炼，怕火炼的不是真金。” “你觉得他林启是真金，爸虽然觉得他也不错，但是他太年轻，还需要各种各样的历练，你就放宽心，好好把他练一练……” 雨涵本来怒气冲冲，找邵天明兴师问罪，自紫月的事到瑾清的事，憋着有千句万句要说，被邵天明这几句话挡着，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邵天明见她不说话，也不下车，就开着车，把雨涵带到了医院，“我去我办公室了，你呢？” “我随便走走。”雨涵下了车，朝电梯口走去。 这会儿，林启正接完老太太的报告电话，和瑾清在聊着。 “林医生，我还是觉得这个李春凤有点烦人呢，一天几个电话，又没有别的事，整天就是跟你报告她吃饭睡觉的事儿……” 林启一听，马上纠正。 “什么李春凤？按照年龄，你叫她太奶奶都不为过！再说了，她孤身一人，可能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吧？” 瑾清笑起来，“林医生，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听你说话这么老成呢？” “他要是老成那倒好了。” “我……”林启刚开口，一看，雨涵说着话，进来了，“雨涵，你怎么来了？” 雨涵坐到了林启对面，下巴一抬，“呦，还怎么来了，没事不能来吗？” 瑾清刚出大学校门，哪里见过这场面？ 一看雨涵这架势，知道她不是老板就是高管，站到林启身边，两腿直哆嗦。 林启一看，笑了笑，“雨涵，这就是瑾清，专门负责接听我的工作手机。” 然后又看了看瑾清，“这位是我们医院的院长。” 雨涵一言不发。 瑾清低着头，“院、院长、院长好！” 林启又是一笑，“怕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只要把工作做好，有什么好怕的？” 雨涵还是一言不发，看了看桌子上瑾清作的来电记录，又拉开抽屉看了看，“我的文件夹呢？” 林启哭笑不得，“你的文件夹？那都多久的事儿，我哪儿记得……” 雨涵起身，“可能在我自己办公室吧。” 然后出门离去。 瑾清看着她远去，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林医生，这个是院长办公桌吗？” 林启摇摇头，“不是，这里以前坐的宋医生，不过院长来这里坐过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瑾清是出于什么考虑，走到桌前，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搬到了旁边这张办公桌上，不再和林启面对面了。 林启一看，得，坐哪都一样，不耽误工作就行。 下午临下班了，林启见瑾清收拾东西，问道：“李春凤老人家再来电话，你知道怎么跟她说了吧？” “知道。” “其他人来的电话，有什么事你就记下，等我上班再一起交给我就行，明白了吧？” 林启特地把“一起”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明白了，林医生。” 林启回到公寓，雨涵在看电视，一会儿，宋峰也回来了。 宋峰来到厨房拿药喝，见饭菜快做好了，一看，紫月没在客厅。 于是来到紫月房间门口，“紫月，准备吃饭了。” 没人答应。 “紫月？”宋峰又喊，还是没答应。 一转门把手，一推，门开了，宋峰探头一看，“紫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