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解释说:“你当日救了哥哥,见了血,这是咱们村里的规矩,给你驱霉用的。” 顾念稍一回忆,这才想起来,原来农村的规矩特别多,见血了、遇到抬棺的、甚至晚上做恶梦了,都会从吃上做文章。按照规矩,如果是见了血,就必须吃猪脚米粉蛋,说是这样吃了保平安。 在顾念看来,这些规矩都围着吃做文章。感觉有趁机满足口腹之欲之嫌。 张银花拿了这一篮子东西过来,分量足足的,够他们一家人畅怀大吃好几顿了。说起来明着是给顾念驱霉的,但实则礼给得足足的。超出了正常应有的份额,其实是谢礼。 张银花一脸感激地道:“阿念,这次黑虎要不是你,早没命了。这几日我一直忙着照料他,也没空过来和你当面道声谢。” 农村人的礼就是重,黑虎出事后,顾念也去了好几次孙家,这些道谢的话。张银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顾念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回。 但是张银花不亲自上门来道歉,就好像还不够心安似的。 顾念知道这是农村的规矩,如果她不受了,张银花也不会心安,便亲热地拉她们坐下来谈话。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灯芯可粗了,点亮了,和孙家的猪油蜡烛一样亮堂堂的。 顾念有了钱,就买了足够的灯油,她可不想到晚上就活在黑乎乎的世界里。 顾念泡了茶,端给孙秀和张银花。 孙秀惊奇地发现,顾念泡茶用的茶杯,不是粗陶,用的是切开的竹筒,显得十分清新雅致。 竹筒里的茶水,也不知是什么药草,喝起来甜甜的,很解渴,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顾念说:“天气眼看着要热了,我采了些夏枯草,加了些糖水,煮成了夏枯草茶。可以清热去火,你们喝喝。” “哟,阿念真会过日子!”张银花忍不住夸道,看她的眼神似乎和往日不同,多了些丰富的内容。 顾念正不解,这时,孙秀上前拍着顾念的手,说:“阿念,咱们到院子里去说话吧!” 顾念正想着如此一来,岂不是撇下张银花,那很不礼貌啊。 顾念一抬头,却看到顾长明走了进来。孙秀一直扯着顾念离开,张银花又露出有意要和顾长明私下攀谈的感觉。顾念莫名觉得他们要谈的事,肯定和自己有关,不过现在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知道,也就算了,于是欣然带着孙秀去了院子里。 孙秀一看他们院子里摆起了木人桩,边上放着一个竹架,竹架上插着各种武器,有白蜡杆,刀,地上还有一些石辗、石柱。 孙秀好奇的问道:“这么多练武的工具,你们家谁在练武?几天没来。你们家就变样了呀!” “我家三个兄弟都在练。” “哦?谁教他们?练武没有师傅教,可不能乱练,会受伤的。我听我哥哥这么说。”孙秀好意道。 “是边大哥在教,他会武功的,闲来无事,便教他们。”顾念也不隐瞒。 边锋正在边上削一根新的白蜡杆,是给顾豆用的。顾豆人矮,边锋为他特意了一根。 孙秀为人单纯善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每次顾莲花在背后编排她,挑拨离间,说她的坏话时,孙秀只要知道,都第一时间告诉顾念。并帮顾念在人前人后解释,洗清那些不白之冤。 可以说孙秀是她从小到大至交的朋友,她对孙秀也不必隐瞒。 果然,孙秀听了,赞许道:“那可好,你三个哥哥都学了功夫,以后村里更没人敢欺负你了。不过。你现在有了医术,本来就没人敢欺负你。” 孙秀觉得顾念的经历颇为传奇。 顾念笑道:“我那天看到你在祭土地神时,跳的舞也挺好看的,我还不知道你有这项才能。” 孙秀腼腆地一笑说:“哎。那是村里面觉得我长得比较福相,硬把我拖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就试了一下。没想到还行。” 顾念觉得这姑娘的心眼挺简单的,要是现代社会,被说成福相的姑娘,恐怕要三天不吃饭,减肥以明志了。 不过这里因为太穷,大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审美观点还真的是和现代社会不一样,大家都是以胖为美,以瘦为耻。 她们俩说说笑笑。 顾米看他们说得热闹,便过来给了孙秀一块糖。 顾念一看这糖不是她之前买的芝麻花生糖吗? 她给家里人一人切了一块,没想到顾米还藏着没吃,直到这时候才献宝似地拿出来给孙秀,还真是有心啊! 顾念笑道:“吃吧,这是从马帮买来的,比咱村里自己土制的好吃多了。” 就像在现代社会,人们会说东西是从上海买的。从北京买的,反正大城市里的东西,总是比小地方的东西好,哪怕是一模一样。 当然,马帮带回来的糖确实比村里土制的好吃,至少里面没有砂石渣渣。 孙秀欣然接过,咬了一口,想起顾念还没吃。赶紧又掰了一块给她。 顾念摇摇头说:“不,我刚吃饱饭,你吃吧。” 顾米看着孙秀大大方方地吃起糖来,胖胖的脸颊,因为吃糖而鼓起了一个鼓包,别提多么可爱了,顾米看着看着不由得竟有些痴了。 顾念不经意间抬起头,正好看到二哥正痴痴地看着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原来竟然是看着孙秀。 顾念的心里,像划过了一道闪电似的,忽然有种明悟,难道二哥看上孙秀了? 哟,要是这样也不错啊,孙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如果二哥看上她,她也能看上二哥,孙秀成了自己的嫂子,那就是亲上加亲啊! 两个人相处简单,又不用费力再去沟通磨合,挺好的呀! 只是二哥如果要娶孙秀,自家盖新房的事儿就得赶紧提上日程了,不然,没有新房怎么能娶新人呢? 而且家里的经济也得赶紧发展起来,不然孙秀家可是村里的富裕户,自己家一穷二白的,怕孙敢叔不答应。 顾米一个眼神,令顾念想了很多。 而顾米在和孙秀的眼神相遇时,就没有了方才的坦然,莫名其妙地脸红到了耳根边。 孙秀不知道,顾米转瞬间竟然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仍然拉着顾念说七说八的,都是村里的一些八卦。 当然,也免不了说起从小的老对手顾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