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鬼心也不好看透,尤其是在地府里修炼了几百年的老鬼。
见范无救似乎不打算抹杀自己,齐宣暗自松了口气。她想着只要在此次事件中立功,也许可以平掉之前闯入地府的过错。
天真总归是缺乏社会经验的缘故。齐宣隐隐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她只是网中的一枚棋子,前进后退均由不得自己。她想挣脱,想走出自己选择的路,但是,这真的是由她自己做出的决定么?她倒有些不确定了。
她戳戳范无救宽阔的后背:能不能帮我查个人?之前在生死簿上没找到她,可是,她确实存在过,是我的朋友。
那个叫许骨的?范无救头也不回,手里黄光微闪,现出一本黑皮簿册,内页哗啦啦翻动,停在某一页,你前几天查过的只有这个名字,对么?
原来他都知道!齐宣一惊,心底升起莫名的羞耻感,脸庞也红了些许。她强自镇定,正想说些什么,可范无救先开口了。
她已经投胎去了,所以如今的生死簿上没了她名字。在孽镜台可以查到数据,许骨刚好在七月初七过的孽镜台,一生功过相抵,不需要在地狱服刑。
七月初七齐宣心脏突突直跳,觉得不对劲又找不到对应的点,只好不断低声念着这个日期,以期望从中找到一些回忆。可终究枉费工夫,她垂下了头,浑身无力像泄了气的球,怎么会她明明说过要在枉死城等我的,怎么会走得这么快
如果她骗你呢?范无救皱着眉看向她,你只在阳世活了二十二年,见过多少人情世故?懂不懂人心易变,世事无常这八个字?
我相信她。
理由?
齐宣紧紧抿着嘴唇,许久后才蹦出几个字:反正我就是信她。
范无救嗤笑一声,不再多话。
在山中跋涉许久,除了虫鸣鸟叫,终于听见人们说话的声音。远处山坡上有一处平地,当中只有一株三人合抱的老柳树,树干裂做两半,被虫蛀得发黄,只是树叶儿依旧翠绿,长长的枝条随风摆动,竟然发出金属的撞击之音。仔细看去,原来那些柳条之间绑着铜黄色的铃铛,只是隐藏在树叶之中不好察觉。几道人影弯着腰不知在做些什么,隐隐有笑声传来。
叮铃叮铃
她想起大学时的课间,同学们总是像条晒干的咸鱼一样趴在桌子上,连厕所都懒得挤。每个人只想快点熬过这几节课,奔赴食堂。走廊里有零星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偶尔打量着过路的同学,在他们认知里,用眼神轻薄不属于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