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父亲,话题便不能再敷衍。清水眠低垂着眼,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答道:“没有的事。”
“不过这几天,我有工作安排。成海你去福泽先生的武装社住一段时间,好不好?”说着话,绯红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而桃濑成海咬咬唇,吐出两个字:“不好。”
“每次你这个表情,都是瞒着所有人做些危险的事情。”妹妹指责道。
套路被妹妹戳破,清水眠轻轻逸出一声叹息,举起那根纤白的无名指,“这次不会。我以结缘而发誓。”
冷白的白炽灯下,他竖起的无名指倏忽出现隐隐的红线,垂落在地上,不知所去。妹妹咬着唇没说话,良久才同样举起无名指,纤细的手指正系着另一端的红色蝴蝶结。
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晚。金黄澄澈的圆月,一扇漆黑厚门内外,被隔绝的兄妹二人勾指起誓,决定为彼此好好活着。
“好。”妹妹吐出这个字,唇边逸出的气息飘散,成了一阵无形的风围绕着指尖,然后顺着红线飘向另一端,直至最后那红线的末端隐没在清水眠的胸口。
这是从十二岁开始,兄妹便有的束缚。
做完这一切,清水眠丢下句“我去工作室写歌”,便径直搭上扶梯往二楼爬上去。二楼的玻璃罩子,素色的窗帘被拉上,使人窥探不到其中的内情。
望着二楼关上的窗帘,桃濑成海抹了抹眼睛。结缘以后,清水眠没再催她去洗澡,分明是在回避问题。
“骗子。”
·
一地散落的音乐曲谱。
清水眠坐椅子上,握把吉他,眼神似近实远。
“本家希望桃濑,改回清水的姓氏。……觉得保留你们母亲的姓氏,不太体面。”
“还有,他们想要掌控五条悟和你的关系。”
零的话,言犹在耳。在睡去之前,他向清水眠透露出本家的意思。
每一条,都不出清水眠所料。而经历了零被装在黑色垃圾袋里抛弃一事,清水眠更深刻地意识到,在本家眼里,他们都是棋子。
所以随意地扒光塞到别人的床上;所以没有用了就直接抛到垃圾桶;所以必须顺从所谓大人的话而活;所以仿佛生来就没有作为个人的尊严。
——因为只是棋子。
冰冷而残酷,荒诞而无聊。
“砰”一声,清水眠把怀中的吉他狠狠摔到地上。提起笔,在五线曲谱上写上五条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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