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最不可能的就是因为陆成材才嫁过来。
陆有福即便是亲爹心里也有数,自家大郎除了那张脸特别体面,其他地方这些年各种流言传下来,门当户对的人家就难有愿意嫁过来的。
陆郑氏也这么觉得,这就叫她有些五味杂陈了,儿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别人看怎么样她不管,在她眼里大郎就是最好的。
若说林蓉一开始并不在意陆成材,甚至还打了陆成材,由着他闹腾出来,这会儿也是自家儿不争气叫娘子给捏在手心里,死活想着搬回去,那这儿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也不愿意把林蓉往坏处想,毕竟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林蓉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好不作伪,对陆家上上下下的尊重不作伪,即便她为了客栈想要操纵人心,那也是有缘故的,林秀才还躺着起不来身呢。
“先看看吧。”陆郑氏彻底沉静下来,紧抿着唇道,“若是他们圆房……毕竟是儿媳妇,咱们当翁婆的得多包容,若她是有别的念想……”
陆有福握住陆郑氏的手,笑得特别镇定:“阿蓉看着总不是个坏孩子,林秀才的人品咱们还是能相信的,若他们二人真无缘,咱们让他们好生和离,将该给的银子给阿蓉也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陆郑氏还是心里有点难受,这儿媳妇是在她给大郎找媳妇都找到快要绝望的时候出现的,连大师都批过,二人是天作之合,再没有更合适的姻缘了。
偏偏自家大郎的姻缘总是坎坷,前头遇到个满心只想着算计他的,娶回来的娘子也……
“夫人,燕窝陆六已经买回来,红枣和银耳都泡上了,您可要去看看?”林娘子从门外进来,笑着问。
陆郑氏强打起精神起身:“好,我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儿媳妇和大郎能够好好的,万一二人真的是这几个月有了感情呢?她不相信这几个月在她面前,林蓉的乖巧和贴心并着对大郎的羞涩和妥帖都是装出来的。
陆有福看陆郑氏出了门,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来,其实他早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他比陆郑氏更惯着孩子,陆成材跟他也更亲一些,自己的儿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谎,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本不想叫娘子跟着一起担忧,可听说陆成材搬回去了,他有些拿捏不准林蓉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才有此一说。
主要也不是说给陆郑氏听的,陆有福扫了眼窗户外头,端着茶喝了一口忍不住皱起眉来。受林蓉影响,他们全家现在都喝不惯老法子煮的茶了,还是菊花茶或者茉莉茶更清爽些。
至于窗户外头,其实是没人的,平时阿徐会带着阿达在陆有福身边伺候,回到陆家院子里,他大多时候会带着阿达做些体力活,并不时刻在陆有福旁边立着。
可阿徐是有内家功夫的,他耳朵好使的很,带着阿达在厨房旁边空地上劈柴的时候,陆有福夫妇没有压低声音的话就飘进了他耳朵里。
这让他劈柴的动作忍不住顿了顿。
“不许偷懒!偷懒扣糕!”人高马大的阿达扶着木头块,本就因为剪刀石头布输了不能劈柴玩儿不开心,看见阿徐顿住,立刻严厉指责他。
指责完他嘎嘎笑出来,平时只有别人说他的份儿,猛地能训平时总管着自己的阿徐,他好开心。
“哈哈哈……阿徐偷懒,我要告诉娘子!我要告,告你黑状!跟阿飞一样!”阿达笑着手舞足蹈。
听见阿达的大嗓门,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阿飞:“……”呸!他都是光明正大告状好吗?什么时候告黑状了!
阿徐倒是被启发了,若有所思看了阿飞一眼,放下斧头:“阿飞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阿达不高兴:“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不干,不跟你玩儿了!我不听你话了!”
“你劈柴,轻点,别劈到脚上。”阿徐一句话止住了阿达的闹腾。
等阿达高高兴兴举着斧子忙活开,被阿徐拉着胳膊提溜到一旁的阿飞忍不住嚷嚷:“阿徐你要干嘛啊?哎哟,疼疼疼……我,我告你状了啊!”
“去吧,正好我跟你说点事儿,你一块跟娘子说。”阿徐才不在意家中小郎们这点过家家似的心思。
阿飞:“……”不是,你嚣张成这样可还行?辱奴了。
可等阿徐凑在他耳边低声一说,阿飞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又变白,最后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你,你说真的?那,那老爷和夫人不会做主休了娘子吧?”阿飞吓得嗓音都发抖。
阿徐翻个白眼:“那我怎么知道,你跟娘子说,娘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阿飞紧抿着唇胸腔憋得说不出的难受,他一声不吭就往西院跑。
陆郑氏没精打采盯着厨房里煮上甜汤,一进门就看见自家相公撅着腚跪在软榻上,偷偷从窗户缝里瞧呢。哦不,不是瞧,是耳朵贴在窗户缝儿上,跟做贼之前踩点儿似的。
“你干嘛呢?”陆郑氏上前拍他,“没个正行,叫人看见要笑话的。”
陆有福高深莫测捋着刚养出来的一缕小胡子笑:“我这是帮咱大郎治病呢。”
陆郑氏:“???”
第39章绝不是敦伦该有的动静。……
陆郑氏怎么问,陆有福都不愿意多说,阿飞倒是很快就找到了林蓉。
她正跟阿庄和阿成叔侄俩在尝试玻璃的烧制,其实林蓉更想制作出来的是镜子,但她对镜子所知甚少,她只知道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在玻璃的其中一面用银或者铝化成液体,均匀覆盖在玻璃上,然后打磨加热后,重复这样的过程,最后在背面涂抹上暗色颜料,抹平放凉,就能清晰照出人像来。[注]
那想要制作镜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制作玻璃,这个过程林蓉从瓷窑可以开始干活儿就在尝试,已经尝试了快一个月,学子们都已经还差最后一门考试就结束今年府试,他们还是没能成功。
林蓉只记得有人提过,制作玻璃,里面需要添加石英石、石灰石和纯碱,好像还有什么重晶石和硼砂、硼酸什么的,但她也不知道这三样东西长什么样子啊,她在末世时倒是没少打碎玻璃窗收集物资,怎么可能注意到玻璃是什么组成的。[注]
这种时候她就特别遗憾自己不是个高精尖的理科人才,至少当年听人说起来的时候,多听点也行啊,她记性还是不错的。
没办法,阿庄和阿城只知道她要制作透明的瓷件,这有点为难住两个人,陶瓷都是不透明的,他们从没见过透明的瓷罐啊。
“听您的吩咐,这温度烧瓷已经过高了,好在也有些没碎掉的,可是……”阿成指挥阿庄拿出失败却没碎掉的杯子和瓷片出来,“也不是透明的,不过比奴等过去烧过的瓷片都要透亮些,在阳光底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阿庄举着那块瓷片放在门口,夕阳还带着热度停留在西头,林蓉也看得出来,这感觉跟毛玻璃似的,说完全不透,其实也能看到一点点阳光的光晕,可距离透明的玻璃,能够做镜子的那种,差太远了。
“也许是我们加的东西还不够?你们可曾听过硼砂?或者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矿石是透明的,至少不是像石头那样。”林蓉皱着眉问,实在不行还是得往里面添加重晶石什么的,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可是听名字感觉应该是透明的。
阿成和阿庄对视一眼,双双摇头,他们所在的河南道多产铁矿和铝矿,矿石种类并不算多。
倒是阿飞跑过来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听见林蓉如此问,忘了自己要说的事情,下意识开口:“奴见过。”
林蓉扭过头:“在哪儿见的?还能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