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栈里的跑堂和婢子们轻声细语解释清楚了,大家才小心翼翼走了进去,等大家都置身在屋内,屋顶上准备好的仆从便将看不见的廊檐处一块油布掀开,把木板打开,瞬间泛着蓝光的太阳光打进屋内,卧房内明亮起来,仿佛一束光照进了海底。
“这不是做梦吧?”有人忍不住呢喃出声。
谁说不是呢?众人一边感叹一边想,梦也做不了这么美啊!瞧瞧,所有家具甚至都做成了海底各种珊瑚的样式,床榻是围绕在绿植当中的大石头,石头上铺着莹白的皮毛,这个天儿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刚刚好合适,被褥则绣了海边的景色,整个屋子几乎就是海底宫殿一般。
这种从未体会过甚至做梦都想不到的震撼过后,众人争抢的更厉害了,最后胜出的竟然是姚老爷和慧郡王。
其实殷明煦不用抢,想要住明天再住也来得及,只是瞧着徐老爷出的价格高,看陆成材脸色不好看,对陆家事无巨细都查清楚的他才勉为其难花了点银钱。
好吧,银钱他不缺,也不勉为其难,他确实迫不及待想要体会一下,他可是带了郡王妃来的……咳咳咳。
陆成材也没要他的钱,直接把其中一间让给了殷明煦,这房里他早住过了一点都不稀罕,哦不,还是有点稀罕的,毕竟在这里他经历过了什么毒龙电鳗好几重天啥的,嗯……回味无穷,好在他随时都还能再住进来。
没啥事儿还是去多看几本书吧,陆成材愉快地决定,再也不觉得读书苦了,这大概就是林蓉前头所作所为的目的。
此时林蓉在做什么呢?她正在原来陆家正屋改成的会客厅里,招待慧郡王妃祈达氏。
祈达氏是云滇吐司的大女儿,也曾经是云滇的圣女,本来林蓉以为自己会看到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甚至将奶茶都换到了玻璃杯子里,就用的最小的杯子,小巧精致,能与郡王妃相匹配。
没想到见了才知道,祈达氏确实很美,有一种中原女子所没有的深邃和淡然,可她一点儿都不仙,还……很彪。
“你以为当圣女就天天石头屋里一坐,等着人朝拜呢?那打仗难不成是吐司亲自出动,上了战场,战士们是打仗还是护着他呀!我可是战士们的守护神,自然得一起去。”祈达氏喝了一口茶,忍不住感叹,“茶很好喝,就是杯子太小了,能换碗吗?”
林蓉:“……”也许她俩是投错胎了?或者是嫁错郎了?
她当然不能给郡王妃用碗,换上正常的茶杯后,祈达氏甜甜地干了三杯,这才靠在沙发上,甚至脱了绣鞋摆出美人鱼的姿势,自在又享受,跟在自个儿家里一样。
很好,林蓉默默想着,她就喜欢这么不造作的女子,她们的谈话一定很愉快。
“子城说你能见到上辈子的片段,那上辈子你嫁人了吗?活到老了吗?那你跟陆大郎在一块儿,嘿嘿……岂不是老牛吃嫩草?”祈达氏小声八卦。
林蓉:……
“你别怪子城跟我什么都说,我在郡王府里太无聊了,不能打仗,不能动不动就往外跑,皇城里那位贵妃娘娘总派人来嘘寒问暖,我憋坏了。但我知道分寸,不该说的,我不会乱说的。”祈达氏挥挥手,“等你进了上京就知道了,成王……跟他母妃差不多,忍忍吧。”
可能祈达氏就是有一种魔力,她身上不是属于后世人的自来熟,就是身为一名战士甚至是将军的豁达和通透,不能说的不说,能说的她都尽量用最坦然的态度来说出口,这样会让人不自觉感觉到亲切,被当做自己人那种。
“那您可能跟我说,霖王在云滇吗?”林蓉也放松姿态靠在了沙发里,似是漫不经心般问道。
祈达氏眼神闪过赞赏:“你比子城所言还要聪明啊。”
她笑了笑,没回答林蓉的问题,却也等于回答了:“现在就不知道王爷在哪儿了。”
林蓉垂眸笑出酒窝来,还能在哪儿,当然是最危险的地方,看阿徐已经不在慧郡王身边就知道了。
这样也好,能够亲眼看看她还是要更放心些,毕竟将来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扶一个不定时炸弹上位,她定不能原谅自己。
“子城让我跟你打听清楚一件事。”祈达氏笑眯眯道,“当然,我也很想知道,八月份的乡试,你准备怎么做?”
扬州府和苏州府的客栈祈达氏都看了,怎么说呢?很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雕梁画栋与天然去雕饰竟然是能共存的,哪怕是一花一草都是精致的,而客栈中几乎处处是花草,几乎等于花草中开出了一座客栈。
可许是因为祈达氏生长于与大自然更贴近的云滇,她习惯了肆意生长的大自然,这种被修整的精致奢华的风格不是很符合她心目中最美的样子,这让她更期待闻喜宴一些。
她懒得跟杨夫人应酬,没跟着殷明煦去参加这边的旺福苑,可前面的表演她跟林蓉是在单独的雅间里看了的,说实话,那鼓舞让她热血沸腾,眼前全是自己重回战场的画面。
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当然,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情况下。
林蓉看出了祈达氏的跃跃欲试,不是很意外:“郡王妃想要亲自参与其中?”
“若是能不被人发觉的话。”祈达氏不跟林蓉客气,“不必叫我郡王妃,仲行叫子城阿兄,你叫我阿嫂便是。”
“若是阿嫂喜欢,自然无不可。”林蓉笑得灿烂极了,“想要不为人知道身份的法子多得是,阿嫂可以选择最震撼的那种。”
祈达氏妩媚的丹凤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对吗?你不想别人如我一样,在你面前给你添麻烦。”
“阿嫂已经知道,还问什么呢。”林蓉知道陆成材跟殷明煦说过,听祈达氏这么肯定,没有否认。
左右如今的形式与过去不同,想要在上京拼搏一个未来,或者以后能荣归故里舒坦过日子,那么她现在就不能再彻底藏在幕后了。
不是不能,而是她需要利用异能达到一些目的,若是被人发现,说不定会发生很多灾难,可若是她站在人前,吸引人的注意力,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那么灯下黑这一招是很好用的。
“可否说说看?若是可行,我和子城都想要参加!”祈达氏见林蓉不否认,更兴奋了。
林蓉微笑:“现在说,就不是惊喜了,阿嫂不妨等一等。”
这下子,轮到祈达氏笑容慢慢消失了,这小娘子怎么这么讨厌呢?说一半留一半,还是留最动人心弦的一半什么的,太叫人难受了。
林蓉没给祈达氏机会再问更多,谁叫祈达氏故意揶揄她老牛吃嫩草呢,她就是吃了怎么样,论不要脸,各位都是垃圾。
林蓉做的决定,不说陆成材会无条件支持,就算陆成材想要问出来,林蓉也不肯告诉他,所以殷明煦两口子想尽办法都没能打听出来林蓉到底打算怎么办。
在海洋房里撒泼打滚又‘撒泼打滚’好几天之后,没办法,两口子只能无精打采回了苏州府。
因为乡试的缘故,上京会派使臣和学政官员前来主持考试,到时候慧郡王夫妇都要露面,日子也不差太久了,府里那么多事情要安排,他们没时间在颍州府耗着。
好在日子过得并不慢,想要办一场盛大的闻喜宴,提前两个月就要过去准备,等他们回到苏州府一个多月后,陆成材和林蓉来到了苏州府。
可两口子还是没能看到内情,毕竟他们也真的看不懂,在客栈专门搭建出来的湖景亭子里,捣鼓那么多凹凸不平的石头到底是干嘛用的。
甚至林蓉还吩咐人往附近湖泊里钉下去上百根粗壮的木头桩子,有一些露出水面很高,有一些在水面下头,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
红毯和幕布自然还是要有的,甚至这次整个湖边舞台都要铺设花开富贵的地毯,这个两口子看出来了,是由无数快小的地毯拼凑而成,几乎每一块地毯上都是不同的图案,但是等拼凑完却让人震撼,那几乎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花开富贵图。
里面的花儿甚至花瓣上的露珠都像是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趴在地上摸一摸是不是真溅上去的。
实际上殷明煦确实是摸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菜肴的丹青图已经让人惊讶不已了,这画儿的功底犹在那丹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