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豉酱还分了不同种类,西北豆子少,除了豆瓣酱外,还有用小麦的做的麦豉,麦豉味道更淡一些。
于氏问过苗婉,除了糖,其他都要买。
苗婉不是不想买糖,这时候的糖已经能做成白色的沙粒状,可糖半斗就要足足三贯钱,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
百姓们实在是馋的话,可以去外头露天摊子上花上二十文钱,就能买一斤饴糖。
除去糖外,盐和豉酱是最贵的,盐要五百文一斗,豉酱要四百文。
酱蔫是一百文一斗,醪醋最便宜,要八十文。
一斗有十几斤,于氏跟老板讲价半天,咬着牙各要了一斗,统共给了一千钱。
老板答应使仆从给送张家去,反正是赶骡车送过去,人家连带着那两筐甜菜一并给送回去了。
“早知道就不叫大壮跑那一趟,骡车都能拉回去,省得叫你大哥受累,骡车来回一趟算十文钱呢。”于氏捏着缩水不少的荷包,不住地念叨。
寻常人家一斗盐能吃大半年,其他调料也大差不差。
于氏常替婆婆出来买东西,除了过年给全家人扯布做衣裳,还从来没这么大手大脚花过钱,心窝子滋啦滋啦的疼。
苗婉连忙安慰,“咱要是天天都做卤货,这些调料够用一个月了,大嫂想想一个月下来能赚多少银子呢。”
乔氏大惊失色,“啥?只能用一个月?”
苗婉:“……”嫂子你这重点抓歪了啊。
见于氏捂着胸口,苗婉只能建议,“要不大嫂你去帮大哥和二哥盯着点摊子,我自己去看香料?”
去数数铜板,说不定于氏这心口疼的毛病就好了。
“驴蛋和狗蛋也过来了,这俩尕娃子伶俐,算账比我快,我就不过去碍事了。”于氏不肯,她再心口疼,也不敢让苗婉一个孕妇自己在外头。
再者说了,就苗婉捏着五十个铜板能买啥?
不是还得她垫钱,不行了,越想她心口越疼。
苗婉也不多说啥了,拉着她赶紧去看香料。
一进西域商人的帐篷,俩人就闻见了浓郁的卤肉味儿,连帐篷里杂乱的香味儿都给盖住了,足见热乎乎的卤肉味儿多霸道。
看见于氏和苗婉进来,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板赶紧塞了一口肥肠,擦擦嘴过来招呼,“两位娘子随便看看,看想买些什么。”
于氏不说话,她觉得这干小姑子不会讲价,只管摩拳擦掌等着,待会儿拉着点苗婉别买太多,再跟老板杀杀价。
苗婉低头看盛放在罐子里的香料,有好些她不认识的,也还有些是耿氏已经买回去的。
没买回去的比如肉豆蔻、香茅草还有孜然,价格都非常的感人,看得人眼泪想要从唇角流下来。
肉豆蔻能做红烧肉和土豆泥,香茅草烤鱼和虾超级香,孜然就更不用说,谁能抵抗得了烧烤……
苗婉不动声色擦了擦唇角,压着血拼的冲动看向老板,“您这里只卖香料,不卖蔷薇水和芳香油吗?”
老板笑道:“这些只有贵族才用得起,往常都是直接送去京城和江南一带卖的,我这里没有,条街那边铺子里倒是有卖的,娘子要买?”
苗婉不说买不买,又问:“老板知道卖什么价儿吗?”
“蔷薇水要一两银子一瓶,芳香油贵一些,得五两银子,都是二两重。”
苗婉了然,她问过耿氏,京城还要贵一倍,能卖这个价儿也行。
她从荷包取出一个家里盛盐的小瓦罐,解开上头的油纸,“那老板您看看,我这里有从京城带来的芳香油,不但能熏香用,还能提神醒脑,解表散寒,甚至对皮肤起疹子也有效用,您这里收吗?”
老板还没说话,便闻到罐子里散发出微微带着辛味儿的薄荷香气,他接过罐子,得了苗婉允许后,用干净的棉布沾了点抹在鼻子下头。
那股子冰凉刺激的香味儿吸入肺腑,冲得他天灵盖都打了个激灵,旁的不说,提神醒脑是半点没开玩笑。
老板心里跳了下,眼神闪了闪,将罐子递给苗婉,“这味道太冲了些,比不得我们做的芳香油好闻,怕是没什么客人喜欢。”
苗婉当然看得出商人的套路,她微笑,“我这个是纯精油,用其他植物油稀释一下,是清冷的薄荷香味,老板觉得不合适,那我去条街问问。”
老板见二人说走就要走,赶紧拦住,“两位娘子且慢,不知道稀释后能得多少?若是得的多,价格合适,我也不是不能收。”
苗婉笑了,“这一小罐是二两,稀释过后能得一斤左右,低于二十两我是不卖的。”
这下子不只是老板瞪大了眼,连一直沉默听着的于氏都瞪大眼。
“二十两?小娘子怕不是在抢?”老板说出了于氏的心声。
他沉下脸,“铺子里能卖五两银子一瓶,那是卖价儿,谁也不可能这个价儿收。”
苗婉笑眯眯点头,“所以我这不是少要了五两银子嘛,而且我也不贪心,老板若是收,只需给我五两银子,其他的用香料抵,如何?”
老板皱着眉,“那不还是二十两?”
“您这香料进价成本几何您清楚,只需五两银子就能卖至少二十五两,您卖与我的香料才多少银子呢?我想条街铺子的掌柜肯定会算这笔账。”
老板咬了咬牙,做出亏大了的表情来,“行吧,但香料你可不能再讲价了。”
“我一下子买十五两银子的香料,您怎么也得给我点搭头呀,不如跟您爱吃的卤货一样,一斤送一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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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出了帐篷,于氏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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