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拿了条街酒楼那么久的干利,于冒财即便放他离开,往后肯定还要干缺德事儿。
乔盛文眼神眼神犀利,看出孙老火的迟疑,“孙老哥若愿意,条街酒楼那边,咱自有法子能叫他们无瑕找麻烦。”
顿了下,他又笑道:“乔某不才,曾是两榜进士,为先帝钦点状元,若孙老哥是自己人,你家小子我可以指点一二啊。”
孙老火呼吸急促了几分,这特娘才是真正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他俩闺女都嫁出去了,家里就一个儿子,不愿意学厨,偏偏从小还挺会读书,要不他也不至于起了收张三壮的心思。
结果后来发现张三壮不是那块料,咬着牙又收了几个徒弟。
孙老火当了那么多年大厨,按理说青砖瓦房该住上了,家里也不该缺银钱,之所以过得穷困,就是因为银钱大都给了儿子去郡城读书,走科举路子。
谁知道年年考,年年落榜。
要说他不会读吧,也不是,可一进考场他就怂,孙老火都快顶不住了。
可能老百姓们不明白两榜进士的分量,但只要家里有读书人的,没人不知道状元就是天花板。
乔盛文见孙老火更加意动,拉着孙老火去外头,“我一见孙老哥就觉得你面善,家里嫂子若得知你这样把钱都拿出来,少不得要为难你,家和万事兴嘛,我倒是有点心得不吐不快,咱们外头说,外头说。”
俩人出去后,苗婉偷偷问耿氏,“娘,爹有啥心得啊?”
难不成婆婆跟公爹闹过?
可平日里看公爹那怂样儿,想象不出来。
耿氏偷笑,掩着唇角跟儿媳妇说实话,“我婆婆是个泼辣的,她还在时,母子二人过招……甚为有趣。”
苗婉:“……”这是她不付钱就能听的八卦吗?
她抱紧耿氏的胳膊,“娘,想听!”
“回去跟你说。”耿氏就知道儿媳妇数狸奴的,好奇心格外旺盛,说给她听听也无妨。
这头孙老火被乔盛文一顿忽悠,半下午的他也没在张家吃晚饭,直接回了家。
孙娘子一直在堂屋门口给儿子做过年的衣裳,看见孙老火回来,赶紧迎过来。
一张嘴说话就叫孙老火想要骂人,“亲家怎么说?也不是甚大事儿,就当三壮两口子孝敬咱的不行吗?”
孙老火压着火气,想起乔盛文的话,冷笑,“我把师父留给我的金刀给卖了,卖了五十两,连同家里剩的五十两全赔给了张家。”
孙娘子浑身一震,整个人有些发晕,稍缓过神就哭喊出声,“你个杀千刀的!我才收了常沢五两——”
孙老火第二句话紧跟着打断她的哭嚎,“我给耀祖找了位京城来的先生,人家是圣人老儿亲封的状元,只要耀祖学问没问题,状元老爷保他最少是个秀才。”
孙娘子尖锐的叫喊噎在嗓子眼里,好悬没把自己噎晕过去,状元?!
那她岂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秀才娘了?
她耀祖再争气点,举人娘她也能盼上一盼?
孙娘子又想哭,“你把银子都给了人家,咱拿什么给状元老爷束脩?!”
孙老火凉凉道:“状元老爷便是那张家干闺女的公爹,被你昧着良心偷来的卤水,就是人家家里的秘方。”
孙娘子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
她偷偷卖卤水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让儿子在西平郡的书院日子能好过些?
儿子年年童生不中,已经考五回了,若是不多带点银子傍身,指不定怎么叫人笑话呢。
可,现在她男人告诉她,比西平郡郡学的举人老爷还厉害的状元老爷,就在西宁镇?
还被她给得罪完了??
孙娘子打了个惊嗝,受不了这一再的刺激,翻着白眼软软倒了下去。
孙老火把人接住,狠狠掐在她人中上。
孙娘子醒过来,哭都哭不出来了,“我一个没见识的婆娘,我能有啥法子啊?谁知道五两银子就把儿子的前程给得罪没了啊!不行,我去张家下跪,对,还有二菊,让她和三壮陪我一起……”
“你记得你闺女还有十几天就要生了吗?”孙老火打断孙娘子的话,一把把她推了个趔趄,再也憋不住火了。
“我反正是没你这么丧良心,人家那方子值钱,一百两银子也不够赔的,酒楼的活计我也做不下去了,往后就卖给乔家卖命。你要是不想要儿子的前程了,我送你回娘家,这些年你没少折腾,我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
孙娘子傻眼了,“那怎么行,你可是大师傅,酒楼的活计不能丢,我,我都是为了孙家啊!!”
“大闺女都快叫你折腾的在婆家站不住脚了,二闺女大着肚子你也不顾,那可都是我孙家的种!
这些年我在外头忙活顾不上,你就光看得见耀祖,偏偏你个婆娘也没养好儿子,要不是你把耀祖给惯坏了,他能一上考场就怂?你这分明是想断了我孙家的门楣!”
孙老火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看着她,“岳父走的时候说了,这些年委屈了我,要你实在不知事,叫我送你回去。几个嫂子都能生,外甥们也生了不少娃,你要是不想过了,我现在就能送你回去给外甥家搓尿布!”
孙娘子:“……”外孙的尿布她都没搓过,回娘家还有她的好?
见孙娘子哭哭唧唧却不敢再说旁的,孙老火心里对乔盛文更钦佩了些,不愧是状元老爷,整治婆娘也有一手。
连吓唬带敲打,这把银子看得比天重的婆娘还真趴火了。
不像他,这些年被这个婆娘气得短寿,回回除了骂人干瞪眼啥也干不了。
孙老火觉得跟着这样的人干活,日子肯定不会差。
要是祖宗保佑,他儿子耀祖真能中个秀才,那他给乔家做一辈子菜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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