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吃烧烤吃得满嘴流油的,刚进门的,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红烧肉上。
外有浓香,内有甜美,这简直叫人无从拒绝,总有一个是把人的魂儿都给勾住的。
腰侧荷包鼓鼓的行商,已经掏出钱开始嚷嚷,“给我来一坛子,烧烤也要,各来三十串!”
张三壮笑着往里面让:“客人里面请,天儿冷着呢,咱们这边烧了炕,只要点满一百文的吃食,就能去炕上吃,再烫一壶隔壁云氏的黄酒,保管叫您里里外外都舒坦。”
“在炕上吃?”有从南方来的行商瞪大了眼。
听着真新鲜,也叫人心里暖和,忍不住就跟着跑堂往屋里去。
“啊——”客人还没上炕,苗婉这边已经发作起来了,疼得满脑门的汗,“娘啊——好疼!”
耿氏替她擦汗:“娘知道,你省着点力气。”
苗婉哭得根本停不下来,“爹啊!太疼了呜呜呜……”
在外头走来走去的乔瑞臣僵了下,不动声色瞪了他爹一眼。
站在门口的乔盛文:“……”不是,你喊我有啥用呢?你相公连亲爹的醋都吃啊。
苗婉疼得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相公救命啊!呜呜疼死我了!”
乔瑞臣深吸了口气,孙氏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他也不记得母亲生乔蕊的时候喊的这么惨。
他心里急得厉害,大冷的天,额角都见了汗。
等苗婉已经开始菩萨佛祖地喊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听媳妇间或又叫了几声救命,乔瑞臣忍不住了。
他甩开袍子就往里闯,站在灶台旁打了套拳,以最快的速度落寒气。
继续煮热水的耿婶傻眼了,“瑞臣你怎么进来了?你,你这是干啥呀?快出去!”
“我不怕这个,我进去陪阿婉,她叫我呢。”乔瑞臣轻巧避开耿婶的推搡,快步进了屋。
耿氏也吓了一跳,“女人生孩子你进来捣什么乱,你出……”
“我不说话,我就陪着阿婉,她一直在叫我。”乔瑞臣拿着洗干净的棉帕子在手上缠好,在眼泪狂飙的苗婉身边蹲下。
苗婉疼得顾不上诧异,可也不知怎的,看见乔瑞臣她就更委屈了,眼泪掉得啥也看不清。
“呜呜呜……我疼,我好疼!”
乔瑞臣伸出手,“疼你咬着我的手,我陪你一起疼,很快就好了。”
稳婆:“……”虽然小两口挺腻歪,但看得她火蹭蹭往上冒。
“你俩还有功夫聊天?正经该干嘛不知道吗?都闭嘴!”
她上手覆在苗婉肚子上,瞪她:“你别哭了,看着头了,跟怎么了似的,深呼吸,使劲儿!”
苗婉下意识深呼吸,又想要啊呜啊呜叫出声儿,可被训得她又不敢哭,拽住乔瑞臣裹了棉巾的手就咬住了。
“唔!!!”苗婉瞪大了眼使劲儿。
宝宝啊,你快出来吧,疼死娘了!
你再不出来,你爹也要疼死了呜呜呜……
“唔!!!”客人也瞪大了眼。
“这水晶玛瑙肉肥而不腻,鲜嫩香软,你们怎么想出来的?再给我来一坛子!”
苗婉安排定做的是小坛子,一个坛子里就一大块肉并着半坛子肉汁,饭量大的就一碗米,一个馍就没了,根本吃不够。
跑堂被各个屋里的客人们支使的团团转,哪怕当时耿氏一下子挑了六个壮小伙回来,后院的炕屋左右各六间,现下全坐满了,他们根本忙不过来。
“再来十串羊肉串,二十串猪脆骨!”
跑堂苦着脸,“客人真是对不住,烧烤今天都卖没了。”
说好了要送过来的食材,到现在也没人给送过来。
管着杀猪的张大壮和张屠夫也被苗婉那凄惨的动静给喊到了乔家,谁还有心思杀猪宰羊啊。
稳婆大声喊:“再使劲儿,头出来了!先别哭,你生完了再哭啊!”
苗婉已经疼得听不清了:“啊——呜呜呜……”
食肆——
“再来一坛子水晶玛瑙肉!”
“没了?那还有啥,让我把第二壶黄酒喝完啊!”
乔家——
“你使劲儿啊!”
“没劲儿了?有没有参片,没有参片掐人中,让她再使把劲儿就生下来了!”
辰时中,聚福食肆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啊哟——才辰时中?感觉跟过了半天似的。”张三壮忍不住揉了揉脸,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厨房里还有啥?端出来咱们垫一口,我回家去瞅瞅。”
孙老火甩着手进门,也累得够呛,“啥也没了,厨房就光剩调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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