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大喜啊!今日咱们东铺卖出去三千七百多两的货。”
“恭喜东家,贺喜东家,西铺虽然少了点,但那头贵人住着的不多,也有两千九百多两银子!”
往常两家铺子加起来每天能有一两千两都算是高的了,大多时候可能就几百两银子,偶尔有贵重些的货出来才会多卖些。
今天加起来六千多两!这是什么概念?
若是天天如此,过不了多久,东家就能成为西平郡最有钱的商人!
苏日娜翻看了下账本,苗婉按照标价六成卖给她的,算起来是小一万两银子的货。
今日胭脂铺本来也有自己的货卖出去,千金楼的货差不多卖掉了三分之一。
也就头一天才能卖这么多,剩下的货应该够接下来大半个月卖的,等去拿新品的时候,得再定一批货才行。
虽然两家铺子赚的钱没有千金楼一日赚得多,但苏日娜已经想明白了,这大批量低价出货和高价零卖肯定不一样。
千金楼的客人都是短期内一杆子买卖的行商,开张卖的多,一个月加起来未必有她流水高。
想着她面上多了点笑意,对婢子吩咐:“去,给我买几坛子好酒送家里,等大老爷回来,跟他说铺子大喜,今天一起庆贺一番,我等着他。”
若是胭脂铺子利润比原先高出几成,起码对阿布那边能有交代了,她心情也轻松不少。
苗婉心知要是货卖得好,苏日娜这会儿肯定挺高兴。
只希望后面等东西用到一半儿或者用完的时候,她别气晕过去就好。
在心里偷笑了会儿,就集中精神应对拎着各种各样东西过来感谢的百姓。
虽然孙老火顾虑到他们许久不沾荤腥,没敢把肉做得太荤腥,都是按照清淡些的汤水法子来做的,烧烤炉子都没用上,但他的手艺在那儿呢。
中午全都是头都不抬,碗都给舔的干干净净。
吃了顿美味肉汤,大家都特别高兴,也都不好意思,地主吃菜,他们吃肉,不管是质朴还是想着租地买肥,都非常有眼力价儿。
好些人吃饱了一抹嘴就赶紧跑回附近家里,不拘东西贵贱吧,一把小葱,一把水灵灵的青菜,几个鸡蛋……甚至还有鸡和家里烙得狗浇尿饼子,都热情往张三壮他们手里塞。
主要苗婉是个妇人,都不好靠近,但是没口子的感谢是冲着她去的。
张三壮等人:“……”咱就是莫得感情的拎篮工具人。
苗婉看着一个个局促不掩热情和期盼的乡亲,心里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拿出这些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来。
狗浇尿是一种西宁特有的饼子,要用白面做,还要用油煎,里面放上小葱,两面煎得金黄,比油饼还好吃,这时候估计过年才有人家舍得吃一回。
她鼻尖又酸了下,直接给了大家准话,“各位叔伯把东西拿回去,你们只管放心干活儿,回头不管是给我家做佃户还是买肥,我都应下了。我跟家里人商量好章程,等你们送粮进镇子的时候,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家听到她的保证,心里稍稍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气估计得等地租和买肥的价格出来,才知道能不能松。
所以没人肯把东西收回去。
虽然穷,要是省上一口吃食,往后全家人的嚼谷不成问题,他们多饿几顿都成!
苗婉没法子,还是耿氏给她支招,“今天粮食肯定收不完,千金楼不是休息三天?回头你叫阿威阿武过来给张伯他们送一趟铜板,只要在地里干活儿的,每天都格外发三个铜板,他们也不算白送东西了。”
铜板也不能多给,斗米恩升米仇,一开始就把人胃口养大了,后患无穷,恰到好处是个学问。
苗婉立刻点头,抱着耿氏在她肩膀上蹭,“娘,还是你聪明,我今天……看见他们这样,太难受了。”
耿氏也揽着苗婉抚着她后背,“娘懂,以前在京城时,我听我婆婆说过乡下日子不好过,一直都想象不出来,后来在来西北的路上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世道艰难,心里忐忑彷徨极了。”
若非一路太震惊,耿氏也不至于捏着银子也还是不踏实,一文钱恨不能掰开了花,就怕手里银钱不够,到时候变成那样。
好在她比婆婆有福气,娶回来个这么贴心的儿媳妇……嗯?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耿氏在心里寻思着,还没寻思明白,她和苗婉中间就扎过来一个裹着软帷帽的小脑袋。
“啊啊啊!呲!”淘淘手里捏着一小块硬邦邦的肉骨头。
反正做的清淡,让她嗦一下味儿。
这会儿她被张娘子抱着,一个劲儿把骨头往耿氏和苗婉跟前塞。
耿氏猜:“淘淘这是要给祖母吃吗?”
淘淘听不懂,就是使劲儿把骨头往耿氏面前杵。
因为隔着帷帽杵不过来,她还有点着急,吭哧吭哧有点要哭的意思。
耿氏心里感动,赶紧哄,“哎哟哟,我的小阿芊真乖,祖母不吃,你自己吃。”
张娘子笑着附和,“可别说,这小女娃就是比尕娃子懂事,卤蛋,有吃的恨不能全搂自己怀里呢,淘淘比他小都更孝顺。”
苗婉看着越来越着急的闺女,小声提醒,“娘,阿姆,你们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家伙是觉得没味儿了,想让你给她换一块儿呢?”
她话音落,淘淘急眼了,一下子把骨头甩出去,顺着帷帽的薄纱直接落在了自己腰畔。
她低头看了眼,小花袄也脏了,骨头也还没有——
“哇——咦呜呜……”
耿氏和张娘子:“……”
因为有这一出,回去路上几个孩子知道了,嘎嘎乐半天,苗婉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
回到家,她立刻找公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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