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了大半个月,程绍有些不耐烦了。
“格老子的,真是憋屈,打不打朝廷吵来吵去啥时候才能吵出个结果来?要我说直接干就完了,到时候就说他们先打过来的不行吗?”
乔瑞臣比他冷静的多,两人搭配起来,颇有些文武搭配的感觉,虽然身手都很不错。
但程绍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打起来犹如猛虎下山。
而乔瑞臣则像是伺机而动的狐狸,每回都最先审视出最容易突破的口子,再直接打到敌人的七寸处,不给他们任何后退后悔的机会。
所以这会儿听程绍发牢骚,乔瑞臣只认真在案几前写字。
前几日回家时,媳妇说淘淘该开始习字了,要他给淘淘准备一些适合女孩子的字帖。
这些时日没事儿,他天天都认真写,尽量挑些小故事,好让性子急的淘淘能坐得住。
本来这事儿让乔盛文来做也行,他这个祖父对三个孩子都特别疼爱。
可苗婉不同意,乔瑞臣心里熨帖,也清楚为啥。
这两年他大多时候都在外头打仗,阿婉怕孩子跟他生疏了,记不住当爹的,这是给他机会跟孩子互动呢。
如此,乔瑞臣就更要做好这些事情。
给东东和宁宁做的木头剑和木盾还有木马他也不假手他人,都是自己一点点打磨。
程绍见他头都不抬,恨得踹他一脚,“你听见没有?我媳妇儿好不容易怀了身子,再僵持下去,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我还想回去守着媳妇生产呢!”
乔瑞臣淡淡扫他一眼,“没人拦着你回去,直接打不可能,我们之间有盟约,大岳可以强硬,却不能是无名之师。”
其他国家跟西蕃不一样,大岳和西蕃之间已经是血海深仇,怎么打都行。
可当年大岳式微时,这些小国都与大岳有过友好盟约,哪怕没帮上什么忙的,也没给大岳添过堵。
这才让先帝能喘过一口气,让大岳勉强安定下来,有了如今国泰民安的雏形,从大义来说,这算是滴水之恩。
如今六国联军虽然有威胁之意,但对方也能说是因为害怕,所以联合起来壮胆,不管多扯淡,人家敢扯。
只要对方没动手,大岳动手了,就再摆不脱忘恩负义的名声。
一个国家能否立足天下,最先开始经营的便是名声,而若名声一旦有损,初时可能不显,却总会埋下祸国的隐患。
程绍不是不懂这些,“那咱们可以穿上他们的衣裳演一出戏嘛,咱们行事儿也没必要那么死板。”
他只想赶紧打完,赶紧回家媳妇孩子热炕头,他不信,乔瑞臣就不想。
乔瑞臣浑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想得几乎发疼,所以每次回到家,他都要将所有热情都灌注给媳妇,即便如此都挡不住他心中的思念。
可他还是摇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他们真派人偷袭,咱们都只能将人杀掉毁尸灭迹,你小瞧了对方的不要脸。”
只要是少数人的行为,对方可以倒打一耙,说是他们派人假装的,派人收买了叛徒,栽赃诬陷,反正弱者有理。
如今大岳给各国的震慑越强,到时候说起来,那些小国就越有理。
想要打,只能有一个条件——对方发兵。
程绍烦躁地挠了挠脑门儿,唇角有些嘲讽,“可我们发愁的不就是这个?你瞧乞颜氏那德行,三封国书得不到回复,不还是端着?他们怎么可能真敢打过来。”
大岳现在姿态强硬,若真有血性,双方早该打起来了。
现在可倒好,连个摩擦都没有,就双方隔着五十里地遥遥瞪眼玩儿。
想到这儿,程绍咂摸了下嘴,“我有点后悔了,咱们不该动火铳营,也不该将西蕃人的首级挂在阵前,他们别是吓破胆了吧?”
乔瑞臣顿了下,叹口气,“后悔也无用,当初在大宛时,已经动用过了。”
等乔瑞臣写完字帖,俩人面面相觑。
程绍有些沮丧,“那怎么办?”
乔瑞臣沉吟片刻,起身,“我回家一趟,这事儿还得请教有才能之人。”
程绍一脚踹过去,瞪他,“我呸!请教乔伯伯我也可以去,上次就是你回去的,这回该轮到我了!”
乔瑞臣不动声色躲过他,学着媳妇掰手指头那样冷静分析,“一,我说的是我媳妇,你请教我媳妇,我不乐意,你怕是也会被气死,我舍不得我媳妇浪费唾沫。”
程绍:“……”
“二,上次是我,这次是我,下次说不准也还是我,只要理由充分,你最好在这里呆着。”
就在程绍忍不住要杀战友的时候,乔瑞臣睨他,“除非你不想在你娘子快生的时候一直陪着她。”
程绍僵住了,程绍脑袋垂下了,他轻轻骂了声,扭头就走,省得自己想打死这个马上要回家享受团圆的东西。
乔瑞臣迫不及待收拾好字帖,让人将自己做好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一点时间都不肯耽搁,就往西宁镇去。
他回家,媳妇肯定高兴。
事实上,苗婉这会儿手腕上正盘着个迦南木佛串,斜靠在软榻上聆听张三壮和阮嘉麟禀报事情。
另一只手放在矮几上撑着下巴,她整个人带着股子慵懒又雍容的姿态,闭着眼也毫不影响她浑身的气势。
张三壮和阮嘉麟说着话的功夫,偷偷对视一眼,这位妹妹身上气势是越来越足了,他们总感觉面对苗婉有种面对老佛爷的感觉。
俩人都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苗婉就变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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