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行事,于主子而言是情趣,于奴才却是大逆不道,那伺候的宫人们脸色俱白,直跪了一地。锦帝也不急着将那红线解开,只将那小松鼠般捧着点心的菊氏揽入怀中,就着她的手将剩下的点心吃尽,被抢食的菊氏还未及着恼,那手就被强迫着覆住龙根,“阿姊如此贪食,便来品一品这份‘龙涎酥’,可好?”
那孩童心智的菊氏不甚明白,只听得似有新鲜的吃食,才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收了收。底下的宫人们却是清楚的,自有嬷嬷使了眼色,舌尖灵巧的宫女便埋首于锦帝胯下,齿舌轮转,将那红线解开。菊氏原是好奇地瞧着,她是不喜那处怪物灼热的磨蹭才待锦帝入眠后用红线绑住,现下逐渐的觉出自己处境的不妙来,向后缩了缩,躲入软被之中。
锦帝瞧见她这般,只觉更为可怜可爱,便轻轻地掀开软被一角,见菊氏也怯怯地从缝隙间偷偷看他,方才那股晨起的怒意也消散了。
“陛、陛下……”
锦帝蹙起眉头。
那大伴并非不识趣之人,如今手中却捧着锦盒,锦盒的花纹样式是独属于暗卫密报的。锦帝向来不是因欲废政之人,便不再环住菊氏的腰肢,接了那锦盒,细细地看了起来。
“废物……”
那大伴自是知道这样急切的密报绝非好事,却不想主子竟是笑了起来,只是那唇角的冷意未曾掩住,脱口而出的字眼显出嗜血的意思来。
这份密报,禀奏的正是几日前,有那逆犯余孽,从极北劫走主犯江王一事。
“呜、呜呜……”
小太监眼角已是一片湿意,那朱红色的指甲在胸膛上两颗粉珠来回移走,偶尔转动一下洞穿着的金环。只是那金环表面雕琢着尖刺状突起,轻轻一动,那血珠便被磨了出来。
“如何了?”
有那机灵的宫女递来帕子,越氏将指尖的血丝擦去,抬眼看向下首的嬷嬷。有两位宫女在那金环上系上琴弦,将那古琴支起,以那金制乳环为起点,将琴弦分布于琴上。又有专司调琴的宫人上前,轻拨丝弦,便听见惨淡的哀鸣,越氏瞥了那被当作弦端的小太监一眼,轻勾唇角。
“主子筹谋良久,自然是一击即中的。”
“越家吗……”
偌大的养居殿内,宫人们俱已退下,只余锦帝与其心腹之人。
“极北之地,原是陛下登基后赏赐与越家的,奴才原以为越相乃陛下母舅,是忠于陛下的,却不曾想越相竟然起了扶持庶人苏钰的心思……”
锦帝瞥了阶下之人一眼,此人当年与林氏、越氏皆有嫌隙,垂死之际蒙受恩典,忠心非常,却是最看不惯如今越氏的跋扈的。只是越氏是从龙的功臣,与那苏钰亦是死敌,又怎会轻易弃了这份到手的荣华富贵,行那与虎谋皮之事。那阶下之人欲再言,锦帝却抬手,止住了接下来的话头。
“如今越氏那位长子,如何了?”
“心有怨怼,时常提及当年的从龙之功,道陛下……”
阶下之人不敢再言,“忘恩负义”这等大不敬之语他自然说不得。锦帝未再看向这位心腹,也猜的出那位贬斥极北的越氏长子大约说出了些什么混话。当年越相便是为着官位由着先帝胡闹,舍弃了宫内的嫡亲妹妹,想来亲自教导的庶长子也是个混帐。
“罢了。”
只图口舌上的痛快,锦帝自然是忍得的,这样的言行无状,以后随便找个由头料理了便是,倒不是要紧事。
“看好他,”锦帝掀开茶碗,里面是烹的极香醇的、兑了那阿桃乳汁的乳茶,他饮了一口,那香甜之气让他心头的嗜血之意消散了一些,“若是再出差错,便不必再来见朕了。”
谋夺江山……吗?
锦帝勾起了唇角,却不及心底。
只可惜越相老来伤了根本,若是后继无人,想来也不过多此一举,无甚意思。
而阿桃怀着的,可是他的皇儿呢。
锦帝这样心念着,只觉得手上的这杯乳茶,更为甜美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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