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要发落了这些人,自然要有人替陛下说些、骂些天子不便言之的话的。
掌事嬷嬷虽蓬头垢面,却是故意作出这副可怜样子的。多年后宫浮沉,她早就练出了揣摩上意的本事——陛下早起就发怒,显然是刚收到消息便发作了,而能让陛下如此、又归罪于她的,想来只有菊氏那条母狗了。
她一边挣命地发出“呜呜”声,一边不住地以头抢地,很快就磕出了一滩触目的鲜血。
“给她松口,朕有话问她。”
这嬷嬷惯是巧舌如簧的。她折腾出这般动静,就是为了让陛下给她个开口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杖杀了她:
“陛下,奴婢虽有罪,却是一心为了陛下……”
还未及嬷嬷说完,便有女官打断她,向旁边的亲卫道:
“还敢在陛下开口之前抢话?这可是大不敬!还不快打烂了她的嘴!”
亲卫立时扬起大掌、左右开弓,只几个来回,便打落了那嬷嬷的两颗牙齿。
那不安好心的女官趁机从内室牵出来了御猫,想让这司寝监送来的骚货同这些老东西们一块见罪于陛下,直叫一起打死才好。
果然,这御猫才爬到陛下的脚边、怯怯地想要跪下,乳房上就挨了陛下迁怒的窝心脚。她平白无故地挨了一脚,心内委屈,却不敢辩驳,只默默地垂泪受着。
锦帝无心再理会她,只厉声问那嬷嬷道:
“你竟还敢说为了朕?”
“陛下,奴婢此生都是要侍奉陛下的,怎敢不事事以陛下为先?一如犬妃娘娘自个儿撕了肉穴,奴婢也只想方设法弥补、不敢惊了陛下……”
这等颠倒黑白的瞎话,也只有没了心肝、弃了廉耻的人才编的出来。可是语出惊人也有些好处,让她得以寻隙辩白。
“奴婢听那些送母畜们去异兽苑的奴才们说,犬妃娘娘为着护住野种、不愿以前庭侍寝,这才撕了自个儿的肉穴……”
魏大伴原以为这欺上瞒下的司寝监是死到临头的了,却不想这老东西还能掰扯起左谦和菊氏的私情来——他用旁光看着陛下,见陛下抓起墨锭,直向嬷嬷掷去:
“犬妃撕了自个儿的肉穴有何好处?你当朕是傻了不成!”
那墨锭质地坚硬,直把嬷嬷的头砸出了一个血坑。嬷嬷一动不动,由着血淌了下来,只顾再辩道:
“陛下既已认定,奴婢也愿含冤伏诛!只是既然犬妃娘娘为着个王八撕了穴,陛下再宠爱娘娘,也该给个教训,好让她明白谁才是夫主!如此,奴婢便虽死而无憾了……”
掌事嬷嬷这番胡搅蛮缠并非泼妇技俩,她实在是算准了陛下心思的——多情总被无情恼,她正是要用陛下对菊氏的情深,再陷菊氏于无望的深渊。
况且,只有咬死了菊氏是为着左谦自个儿撕的肉穴,她才能有一线生机——比起因为陛下的默许才犯下凌辱嫔妃的罪过,借陛下之名肆意行事的欺君才是真正的恕无可恕。
锦帝看着这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的贱奴,他的逆鳞已被这贱奴触了一遍——又是为了左谦,又是为了野种,又是阿桃自个儿乐意的。
他心知这几乎是一场污蔑,阿桃纵然对他无情,可也已经是他的妃妾了,她不应这般没有分寸——仗着他的宠爱,肆无忌惮地伤害她自己来护着旁人。
可他也让宫正司的人查过,就在他迟迟收不到阿桃低头的消息时。他又忍不住了,想着阿桃或许没有为着左谦做出那些事情,那他就能说服自己把阿桃接来……
锦帝闭上了眼。
睫羽阴翳,肃若寒星。
可是阿桃确也做了,且不止如此,她为了护着肚子里的野种,甚至还给司寝监的奴才们舔痔吮肛。
阿桃从未当自己是他的妃妾。
“……还求陛下听完奴婢所言,再杖杀奴婢也不迟……”
锦帝抬眸,只余一片讥讽的凉薄。他摆了摆手,让魏大伴唤来的、已捂了嬷嬷嘴的亲卫退至一旁:
“那便再给你一个死前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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