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点尴尬。抢在他前面开口,“看什么看。小狗多可爱,你有什么不乐意的?”被自己高明的理由说服,因为仔细一想,他显然不如狗。盛意理直气壮地努起嘴。昨晚咬破以后的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梁雾青垂下眼。有如实质的视线,擦过她的眼睛、鼻尖,压在唇上,变得深且沉。被他看得发毛。她撇开眼睛,意外地发现他的手里提着一只白色纸袋,被折反,外面的品牌LOGO藏在里面。遮遮掩掩,她好奇地探头,“这是什么?”“垃圾。”他将袋子往身后移了移。极其细微的反应,只因盛意一时心猿意马地看着他的手,才捕捉到。她故意不依不饶,“什么垃圾?”袋子还很新,像是刚离开商店不久。“关你什么事。”他把整只袋子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讨厌。”被呛了好几句,她嘀咕,“哈巴狗。”梁雾青的脱敏速度很快。他已经可以冷静地回敬,“昨天被哈巴狗舔得很爽吧。”“还好吧。”她哼,“再接再厉。”站在太阳底下跟她打嘴仗,纯属浪费时间。梁雾青转身离开。盛意趁机去看垃圾桶。白色的纸袋放在最上面,并不脏。她打开,以追查梁雾青其他把柄的心态,将视线探入其中——第一眼,烫金的品牌名LAPERLA。内衣?里面的礼盒未拆。盛意是常客,从包装盒的尺寸大小可以猜到:一套内衣和一条睡裙。被水泡湿的内衣正在身上,即使干透,也并不舒服。于是,盛意厚着脸皮想,难道是好心买给她的?毕竟,梁雾青身边不存在任何一位能送出内衣关系的女性。盛意没有再打开。去了一通电话给勾雪雯,想问她来了没有。身后的人行道传来跑步声,回头看,她已经抱着摄像机,气喘吁吁地赶来。“……别催了……大小姐……我又不住这附近……”“这不是记者的基本素养吗?”容她缓了口气,盛意指着垃圾桶,“记得给这里一张特写。”勾雪雯疑惑地探头。看清名字,立刻夸张地喊,“哇,LAPERLA哎!”“梁雾青给的。”盛意说,“如果你不嫌弃,等会可以捡走,我只拿来拍几张照片。”勾雪雯摆手,“穿上我不膈应吗。”转头调试摄像机,“跟了你六年的报道,最近进展如此迅速,我都要跟不上趟了。”盛意耸了耸肩。机器调好,勾雪雯蹲在远处的草丛里,力求偷拍逼真。摆好角度,挥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盛意便回到监禁的公寓楼里,重新推门走出来。手里提着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纸袋,把LOGO的那一面翻回来,正对镜头,在细白的腿侧晃动。她有些急匆匆地跑下台阶。双手无力地捂着脖子,企图掩盖发生过的一切。然而,凌乱的发丝、红肿的嘴唇、时隐时现的暧昧痕迹,都在明确地告诉所有人做了什么。最后一道闪光灯结束,盛意把袋子丢回垃圾桶。“走吧,”她又饿了,“我请你去家里吃饭。”勾雪雯拒绝了,低头检查每一张照片是否可用,“不用。我回去写稿,赶在晚上的流量高峰期给你发出去。有了这些照片,坐实你们的关系和谐,笑话你当舔狗的声音应该会少很多。”盛意点头,“你可以再添一些,梁雾青在追我的猜测。未来总归是要跟他掰的,先埋些伏笔。”她们商量着走远了。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停在不远处,在此之前,已经兜了好几个来回。梁雾青正在做笔录。回答来自银行对于每一笔可疑画款的询问,他始终看向窗外,显得并不专心,却又对答如流。“……梁先生,在苏富比拍卖行你曾委托名叫Alex的代理商,交付拍卖画品。代理商的费用和……”“停一下。”他突然说。语气不虞,坐在出风口的人无故打了个寒颤,忘了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车门,走向街道对面。后知后觉疑心他要跑。有人要下车去追,又止住脚步。梁雾青已经停下。正站在一只垃圾桶前。定了片刻,伸手,捡回了屡次被丢掉的白色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