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行业从业人员向来名声不好,特别是从事民间金融行业的人,例如玩承兑、高利贷或不良的人,这种人的口碑自打行业诞生就没好过。
融资嘛,一般分a轮、b轮、c轮,一轮一轮融下去,入坑的基本上是拥有闲置资金的金融界人士或机构。
但民间金融玩得比较邪乎,开发了天上人间轮、金碧辉煌轮,等等,名字没有特殊含义,仅代表一间夜场的名字,嗯,一般人管它叫商k。
商k里头的妈咪、公关不过是图客人一点小费,虽说消费高了点,1500只能换来轻蔑一笑,3000只被正眼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劳动致富,无上光荣,通过付出换回报酬,天公地道。
反之,民间金融从业者一年365天有200多天的上班地在商k,天酒地,不管上下喷射而出的量都是按亿论,妈咪、公关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但涉及专业知识极度匮乏,且每年动辄上百个挣着,属于人多钱傻的高级形态之一。
一位经常输出小费的民间金融从业者,非常容易塑造出财大气粗、赚钱容易的形象,也非常容易获得妈咪和公关的信任,向她们融资不会太难。
这就是所谓的“商k名字”轮,正经融资少,诈骗居多。
就收入水平而言,琵琶馆里的琵琶仔与数十年后的高档商k公关相当,一年可以达到数万至十数万,数十万的也不是没有,比街边的这记那记的收入要强得多。
而相比仅仅是客人的民间金融从业者,琵琶仔出身,又当过红蝴蝶龙头的水仙更容易被琵琶仔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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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在一次聚会上提了提耀薏投资有融资的意向,不少琵琶仔便主动找到她,将自己存下的养老钱拿出来投资。
此时,水仙正在黑街吃宵夜,是几个琵琶仔请客。
“水仙,你这条项链又是黄金又是钻,很名贵吧?”
“肯定名贵啦,你也不看看镶了多少钻,就是……样子像拉链,不好看。”
“梵克雅宝今年新推出的zip黄金项链,是温莎公爵夫人提出的以拉链为原型的创意,像拉链就对了。”水仙无视停留在自己领口的两只手,淡淡地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各位姐妹,我们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话题自然过渡到投资。
“各位姐妹,我知道大家都想把钱投给我,我水仙谢谢大家的信任,但有句丑话我要说在前头,你们把钱投给我,满两年才能拿回来,不然我只能还你们本金,5%的保底和赚的钱一分都不会给。
大家量力而为,不要盲目投资……”
看完街戏,回家的路上,冼耀文又哼起了歌。
“一个女孩名叫金满,一个女孩名叫金满,一个女孩名叫金满……”
蔡金满的头紧紧贴在冼耀文的臂膀上,脸上甜水泛滥。
“她的故事,耐人追寻;小小新娘,缘定三生;恍然如梦,已是半年。一个女孩名叫金满~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千般恩爱,集于一身……”
“这首歌叫什么?”
“还用问吗?”
“你告诉我嘛,我想知道。”
“《金满》。”
“嗯,好听。”
蔡金满端着一碗甜水甜到翌日早起,想去做早点的她被冼耀文拉去跑步,欧思礼路这头出发,从另一头回来。
到家门口,正好撞见蔡光耀的蓝色二手史都巴克牌从对面驶出。
史都巴克就是studebaker的音译,以后大概会被音译为斯蒂庞克,当然,蔡光耀的车不是陈纳德那款。
蔡光耀见到冼耀文两人停下车,冼耀文靠了上去。
“大哥,这么早上班?”
蔡光耀将头从车里探出,“黎觉律师参加了立法议会选举,我是他的选举代理人。”
“哪个选区?”
“东选区。”
“东海岸那一片?”
“对,我现在要过去雇人贴竞选标语,晚上过来吃饭吗?”
“今天在家里吃,明天过去。”
“明天我们聊聊。”
“好。”
聊完,蔡光耀吩咐司机开车。
他这辆车是冼耀文丈母娘买的,附带安排了司机。
看着车驶离,冼耀文若有所思地拉着蔡金满走进园,两人练起了太极。
八点二十。
冼耀文来到丹戎巴葛的海员之家康奈尔大厦楼顶,站在边沿,眺望丹戎巴葛码头。
丹戎巴葛一度是天涯海角,在新加坡旧地图上,巴刹、天福宫等老地标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先民乘着帆船在此上岸,区内的商业区则建在昔日的海面上。
丹戎巴葛与丹绒加东形成海上的犄角,环抱着今天的丹戎巴葛,丹戎指的是海角,巴葛指的是围栏。
顾名思义,丹戎巴葛是个在海角建立起来的围栏。
一本有马来版《封神榜》之称的书籍《马来纪年》里记载了一个故事:传说在丹戎巴葛的海面,经常会有剑鱼伤人,渔民都不敢出海捕鱼。
国王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
这时,一个聪明的小男孩想到了一个妙计,只要将香蕉树茎筑成围栏,当剑鱼随着海浪冲上岸时,尖尖的刺就会卡在树干上而动弹不得,渔民就可趁机消灭它们。
这让小男孩在人民中有了很大的声望。岂料小心眼的国王得知后,害怕小男孩长大后夺取他的王位,就借机把他杀了,鲜血流满了整座山林,这就有了如今的红山。
莱佛士登陆新加坡时,丹戎巴葛是个小渔村,海面上建造了捕鱼的奎笼,海人在此处悠闲地过日子。
东印度公司雇员比莱知道莱佛士发展计划后,决定辞官产砖,在丹戎巴葛设立了新加坡第一座砖窑,抢先争得一杯羹。
蒸汽船取代帆船后,丹戎巴葛开辟新港口,让大轮船靠岸。海港的发展为华工制造了下南洋的就业机会,掀起移民的浪潮。
日后,这儿的几座丘陵都被愚公移山般夷为平地,例如华莱士山的泥土用来填海兴建罗敏申路,帕玛山则用来兴建珊顿道。
丹戎巴葛的居民过客,在交替的古老传说与城南旧事间各拥一片天。
望码头的驳船进进出出,冼耀文噘起嘴,吹奏《水手》的曲子。
要进入高潮部分时,水仙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张嘴唱道:“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长大不怕辣。”
他转身,看着水仙,“辣妹子,你怕不怕辣?”
水仙莞尔一笑,“我不是辣妹子,我怕辣。”
“怕辣好呀,水仙怕辣是应该的。”冼耀文搂住水仙,手指码头,“要说新加坡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地理位置,新加坡处在马六甲海峡东侧,深水航道多、码头岸线长,适合建港口。
而印尼西岸大多数是沼泽和浅滩,大船不易靠岸。与同侧马来亚相比,新加坡独占马六甲海峡南端出口,且建港条件更佳。
不管是衣服、缝纫机、粜米、橡胶、地产的生意,再香也香不过港口,只要把控好港口,牵头猪坐在总督的位子上也能轻松养活百万人口。”
“老爷想建码头?”
“想,但不是现在,实力不够,建了也是给别人作嫁衣。”冼耀文抽了抽鼻子,“嘴里还有酒味,昨晚喝了?”
“和几个姐妹喝了一点,拉到三十几万投资。”
“嚯,挺有实力。”
“都是做了十几年,一笔一笔攒出来的。以前的姐妹有点钱都寄回乡下,要不是出了丁阿妹的事,姐妹们也不会为自己打算。”
“丁阿妹?”
“丁阿妹过番辛苦二十年,赚的钱都寄回了唐山乡下,人老珠黄做不动了想回乡下养老,谁知道家里人都不待见她,她跳河自尽了,后事还是熟识的姐妹出钱办的。
自她之后,姐妹们都心凉了,赚的钱会给自己留一点,留在这里养老,不回唐山乡下。”
“嗯,我知道她们的都是苦钱,她们不懂钱滚钱,我们借鸡生蛋,赚了钱我们留一份,给她们一份,过几年我们用不到她们的资金,你牵头组织她们盖店屋,有两栋店屋在手,将来吃喝不用发愁。”
冼耀文在水仙脸上揉了两下,“不过呢,会不会老来凄凉,最重要还是取决于是否所托非人,找到依靠也得留一手,钱呀,抓在自己手里是最稳妥的。”
水仙冁然一笑,“我要不要也留一手?”
“你留八手都行,你呀,只有名字姓冼,其他的东西都姓何。”
水仙转过身,抱住冼耀文,“我的一切都姓冼。”
冼耀文抚了抚水仙的秀发,亲昵地说道:“傻丫头,不要犯傻,我说姓何就姓何。”
“好。”水仙将冼耀文抱得更紧,“老爷做主,我听老爷的。”
两人在楼顶抱了许久,下了楼,走上了广东民路。
水仙一路给冼耀文介绍广东民路的情况,广东民路和广东没有丝毫关系,过去是东印度公司的营寨所在地,广东民是英文“cantonment”的音译。
丹戎巴葛贫富悬殊,三教九流在此聚集,也是名人的立足之地。
当年随着大批劳工、码头工人、人力车夫的涌现,丹戎百葛的许多店屋都用木板架成隔间,租给这些散仔当估俚房。
估俚房的居住环境恶劣,有些散仔甚至睡在楼梯底或是没有窗户的角落,传染病滋生。
另一方面,胡文虎在此设立了万金油王国的大本营永安堂,华人富豪成立怡和轩,先民创建宗乡会馆与同乡会,鹤山、恩平、顺德、诏安、漳州、南洋客属会馆等。
蔡金满的曾祖父蔡云龙,金吉路名字由来的蔡金吉,陈笃生的曾孙陈武烈等人在此设置产业,贫穷与富裕联袂而立。
来到一座庙前,水仙手一指,“那边就是金兰庙,当年天地会在这里的总部。”
“究竟是天地会还是义兴会?”(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