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旌阳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悬浮百丈高的南山柳沟,而后他身形一动,蓦然跳起,站在宛如鎏金所铸的南剑门之上。
当他站定在剑门横梁之上时,只是轻轻跺脚,古镇的崩塌之势便突兀定格,原本摇摇欲坠的古镇,一时间竟好似在半空中扎了根。
许家酒坊门前,那一对雕刻着蕴藉几代人的楹联处,雪白毫光顺着字眼极速游走,文运翻涌而出,两根廊柱如两口冒腾着浓郁炊烟的烟囱。
脚踩功德塔,我是谪仙人。
许旌阳伸手招过大饮醉,横持在手,居高临下看向秦三帝:“这便是我的功德塔,你且来斩上两剑!”
袁半仙看着依靠整座古镇凌驾于半空之上的许旌阳,面色惋惜不已,原本好端端的一位人间仙师,死后必有人为其塑造雕像,享受人间烟火的供养。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亲手抹杀了自己辛苦积攒的功德不说,还将自己的神坛给打的稀碎。
他这一手升起功德塔之举,无疑是从神坛上跌落下来的第一步。好在这处天地几乎与世隔绝,外世俗世人对于他今日的举动知之甚少,再怎么说,还算没落个晚节不保的凄凉地步。
秦三帝挣扎着爬起来,脊骨断裂后,他的腰杆都不再直挺,钻心的痛楚顺着脊柱传递,而后他一招手,驭来仙人烛树,他咬着牙把仙人烛树往地上一插,以剑作杖,撑拄身子骨。
他抬眼看向宛如神祗般高站在剑门之上的许旌阳,震惊之色溢出,他从来没有想过,许旌阳竟然会将自己的功德塔与南山柳沟相互熔铸。
也许他的本意是好的,以自身功德塔庇佑一方远离世外的镇子,但在这一刻,他心中却是恶念满满,竟是以南山柳沟当做挡箭牌,因为想要斩碎他的功德塔,必须要将整座南山柳沟斩成废墟。
南山柳沟在,他的功德塔就在,南山柳沟崩坏,他的功德塔就会随之崩碎。
这座古镇给了秦三帝太多美好的回忆,秦三帝所有的第一次几乎都留在了这座古镇,这座不是家乡却胜似家乡的古镇,秦三帝如何能将其毁在自己手中剑下?
好一手诛心计,此计一出,便将秦三帝拿捏的死死的。
秦三帝死死握住仙人烛树剑柄,手指骨节紧绷,血肉都已泛白,但却迟迟没有将仙人烛树拔起。
许旌阳咄咄逼人,又是恶心人说道:“摩雷观秦三帝,今日要仗剑斩灭南山柳沟!”
古镇中察觉到异样的生民早已心神惊惧,哀嚎声一片,再听到许旌阳说秦三帝要斩灭南山柳沟之时,更是惧怕万分,纷纷跪倒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声口呼秦兄弟,放南山柳沟一条生路,日后必为秦兄弟立生祠,竖雕像。
古镇中的生民,无论妇孺老少,一个个皆是匍匐在地,涕泗横流。鄙野有余,巧诈不足的民风在这一刻尽数瓦解,唯有漫天哭喊求饶声。
有那一直在心中念恋着秦三帝体魄的王寡妇,有一起趴在地上行状元令的胡茬汉子,还有那个被秦三帝“拿走”一盏雪白大海碗的掌柜的。
在战起之前,秦三帝还和李登两人逛了一次街,无论是街上的行人,还是商铺店主,一个个都跟秦三帝十分熟络,根本没有把他当仙师对待过,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个每年都会来几次镇子的无赖,更像是秉承了古镇风气的本地人。
正是因为古镇生民接纳了他,秦三帝才会将这个俗子遍地,民风鄙野的古镇当成自己的一个家。每次游历归来,他无论有事没事,都会来一趟南山柳沟,哪怕只是偷个黄瓜,或趴在地上行几圈状元令,或是被人追的到处跑,他都会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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