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迟早要嫁白林,春棠就可以先睡了姑爷?那你迟早要死的,死了迟早要变成骷髅骨,那我是不是可以在你喘气的时候,把你削成骷髅骨?”
那婆子见池时凶狠,一个哆嗦,声音都小了几分。
“赵慧要嫁张清明,非要同白林退婚。赵家这种人家,怎么可能有退婚之事发生?不管赵慧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家中都是不肯的。”
“正好在这个时候,春棠有了身孕……赵慧这下子有了把柄,硬生生的以这个事情为由头,同白家退了亲事。她倒是好,得了轻松,可是我家春棠呢?”
“她倒是假惺惺的,要将春棠送去白家给白林做小。可是白家被削了脸面,又怎么可能当真要春棠?就这么熬啊熬的,我那花骨朵一样的女儿,尚未开放,就彻底的没了……”
“我恨!我恨赵家平日里说什么礼教传家,可私底下呢?赵慧却是不守女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他们害死了我的春棠。”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听着这话,心中却是有不同的见解。这白林的姑母,嫁去了沈家,虽然不是沈家嫡枝的那三房人。那也是走了张皇后的道儿,同赵家分道扬镳了。
赵家并非世家,能有今日荣光,那全靠赵相一人之功,赵相是铁骨铮铮保皇党,同外戚乃是天生之敌。白林若是无错,赵家定是会信守承诺嫁赵慧。
可是白林先无状,赵家立马便雷霆出击,退了亲事。
这大家婚事,便是政坛缩影。如若不然,赵家便是勒死了赵慧,也是一万个不会让她退亲的。看他们对待张梨,就知晓了。
池时唏嘘,“你一口一个女德,你家春棠若是守了你口中的女德,按照你的设想,那岂不是百事没有,赵家没有由头退婚。赵慧非要嫁白林,那春棠不是可以如愿做那替主母分忧的通房丫鬟么?”
那婆子一梗,目光有些茫然起来,池时说的话,她思来想去,推来倒去,竟是怎么着也找不到破绽出来,难不成当真是因为春棠,所以才……
她想着,慌忙摇了摇头,有些结巴的说道,“我知晓大人们都是聪明人,可不要诓骗我这个老婆子。就是赵慧!是赵慧害的!”
她说着,急切的往下讲了起来,语速都快了许多,“春棠死后,白林十分伤心,同我一道儿,将她葬到了他们常去的小山坡上。我们决定,一起报复赵慧。”
“我劝了赵慧去山庙外烧香,那日天看着就阴沉,要落大雪的,果不其然,半道里便走不了了。我便领着她去了王六家。那王六一早就被白林给收买了……”
“我们以为这样,赵慧就一定会死的,没有想到,张清明那个缩头乌龟,竟是连这样的亏都愿意吃下去!为了避免那王六到外头乱说,早在收买他的时候,我便给他下了毒药!”
“可那个家伙,竟是个命长的,他又活蹦乱跳的跑回来了。于是我同白林便一道杀了他……白林说,把那个铜钉,扎进王六的脑袋里,然后我再把铜环,偷偷的放到他的家中,等日后有人来查,那便是证据。”
婆子说着,捂住了脸,“可是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赵慧出事之后,我被赵家赶了出来。可机缘巧合的是,我又被张清明给寻了回去……合该他死是不是?”
“于是我撺掇他,让他去欺负小姑娘。他这个人,同赵慧当真是绝配!一样的都是外表正经,内里藏奸!在外头演着对赵慧一往情深,对张梨疼爱有加!”
“可实际上呢?三天两头他就打张梨,还同家中丫鬟有首尾。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赵慧嫌弃白林,可嫁的张清明呢?”
“张清明很快就上了钩……他真的是蠢死了,这才几个姑娘,就被人发现了……老婆子我恨了一辈子,害我春棠的人怎么样?”
“哈哈,统统都要死了。”那婆子说着,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她越笑越是疯癫,竟是停不下来了似的。
周羡看了门口一眼,站在门口的曹推官,对着他拱了拱手,转身就去那白家抓白林去了。
池时瞧着,眼眸一动,虽然这婆子指证了白林,可是光有人证可不行,白林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这婆子是赵家的婆子。赵相为了脱罪,指使她这般说的。
第二零七章铁证如山
“你这婆子,说你愚蠢,你还不信。你可认为,白林疼爱春棠,全是赵慧从中作梗,才害死了春棠。”
婆子一听,停止了笑声,她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池时,“我知晓你想要利用我抓白林!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池时倒是不恼,翘了翘自己的二郎腿,“我且问你三个问题,你不用说出声来,自己在心中回答便是。”
“一问,为何赵慧发现春棠怀孕,白家便不得不退婚?”
“二问,为何退亲之后,赵慧要送春棠去白家,白林疼爱春棠,却迟迟不来接?”
“三问,春棠一尸两命,为何一座孤坟在半山,白林不将她葬进自家的祖坟里,给她一个名分?”
婆子沉思着,面无血色。
池时摇了摇头,“你不回答,是因为你一直都知晓答案,却不愿意承认罢了。你自诩高门大户之人,又岂会不知,主母尚未进门,岂容公子身边产下庶子?”
“你们都知晓,白林又岂会不知晓?他不但不会来接,甚至还在家中痛骂,恨不得春棠早日去死。这样他还是清清白白的小郎君,能够再娶门当户对的妻子。”
“你笑张清明道貌岸然,内里藏奸,装作对赵慧一往情深,其实背地里同丫鬟有首尾。”
“白林不是也一样么?对赵慧一往情深,同春棠有首尾。都是两坨粪便,怎么在你嘴里,还分出了个高下来?”
“你只能恨,你若是不恨他们入骨,因为你只要冷静下来,就会知晓,春棠在别人眼中,在你所谓的世家大仆的眼中,不但不委屈……而且,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谁让她变成了笑话?”
婆子再也笑不出声,她只是呆呆地坐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整个人好似突然之间灰败了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先前的她,还会怒,还会笑。可到了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子绝望气息,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仆妇,若是泛泛之辈,又怎么会成为赵慧身边的掌事妈妈?这些事情,她见得多了,爬床的妖精们,那是要被主母打死的;偷吃的公子哥儿,在外头人五人六的,但说到底,都是些没有担当的酒囊饭袋。
她如何不明白,她比谁都明白。
只是春棠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小心的希翼着,希翼着她是不同的,她遇到的人,是不同的。
可是池时说得没有错,春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她也好,她的复仇也好,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白林是个文弱公子,他没有用过锤子。那日是我先将王六的四肢给打断了,他疼得昏死了过去,白林方才拿铜钉,钉进王六脑袋的。”
“人都不会动了,他还钉不准,一下子没有弄好,铜钉钉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到现在都有一个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