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风吹草动,就凭他周羡的眼线遍布……
周羡想着,微微一怔,他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前头已经牵过了驴,认真寻尸的池时。
这厮连他也一并算在其中了。
风吹草洞,蛇鼠潜行,若是没有鹰眼盯着,这个计划就是白瞎,反倒是提醒了对方去毁灭证据。
所有人都以为他周羡不过是一个仗着哥哥宠爱的小王爷,可是池时早就看穿了他。
“阿嚏!”池时迎着风打了一个喷嚏。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周羡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树墩子前,蹲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娘子,她的眼睛哭得红彤彤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梅花,正看着池时,吓得嗷嗷乱叫。
“鬼!鬼!鬼啊!”那小娘子又叫唤了起来。
池时又打了个喷嚏,悄悄地离那花站得远了几分,退到了周羡的身后。周羡身子一挺,骂道,“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穿着大红裙在乱葬岗上,我们不喊你是鬼,你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那红裙小娘子瞧周羡面善,镇定几分,她哆嗦着手指向了池时,“他当真是活人么?那为何不笑,我还以为……以为是鬼!”
池时拿帕子捂住了鼻子,“你家上坟哈哈大笑?这里是乱葬岗,正月十五,你孤身一人来这里上什么坟?”
红裙小娘子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树丛,“萍水相逢,有些事情,我为何要告诉你们。谁都有难言之隐,我有故人葬在这里。”
池时眯了眯眼睛,摸了摸罐罐的脖子,罐罐在她的身上蹭了蹭。
池时打了个呵欠,“回去了,王老七可真没有见识,这乱葬岗玩什么试胆大会,无聊透顶。下一回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保证把哥几个都吓尿了!”
周羡一把搂住了池时的脖子,“他奶奶的,我还以为这红衣小娘子,是王老七为了吓我们安排的扮鬼的……就这……什么狗屁玩意儿!哥哥请你去怡红院听小曲儿去!”
站在他们身后一直没有言语的久乐同常康对视了一眼,好家伙,这就演上了,荒郊野岭的,演给鬼看啊!
第二三一章画蛇添足
那红衣小娘子瞧着,鄙夷的看了二人一眼,“登徒子,果然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边山,都是穷苦之人埋尸之地,那边才是乱葬岗。”
“多得是如花似玉的小丫鬟,被你们这些有些的公子哥儿害了,扔来这里。你们还来试胆,做了那亏心事,就不怕夜里头鬼来敲门!”
她说着,转身跪了下去,将那把腊梅花放在了树墩子上,抱着那树墩子,幽幽的哭了起来。
池时看了一眼周羡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强忍住了自己将他来个过肩摔的冲动,“都是那个调调,都听腻歪了,家去了。今夜不回去,我老娘还不劈了我。”
周羡眼眸一动,凑近了池时的耳朵,轻轻的说了个回事。
池时又打了个呵欠,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离开了那红衣女子的视线,然后池时猛的一弹,将周羡的手弹了开来,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生人勿进的模样。
“今夜倒霉,山上有人,咱们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池时说着,摸了摸罐罐的头,送它上了自家马车,然后又走了上去。
那边同一时间,周羡亦是上了楚王府的马车,对着池时挥了挥手。
马车开动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穿着夜行人的人,很快又返回了乱葬岗,蹲在了那树上。
即便是用黑色的面巾蒙住了半张脸,周羡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那双眼睛,便是池时的眼睛。他伸出手来,在空中晃了晃,随即又放了下来。
徐青冥的画,他可以碰,可是池时不行,绝对被这个人,踹进树里。
他正想着,耳根子边飘来了一股子凉气,“杨乔就是在这里。”
周羡轻轻地挪开了一些,难怪那小红衣说池时像个鬼,旁人呵出来的是热气,她倒是好,像是鬼在旁边吹灯似的。
池时并没有在意周羡的闪躲,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圆鼓鼓的树墩子。什么叫做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池时算是见识到了。
正是那个红衣女子的出现,让她同周羡都默契的想到了,杨乔的确是死了,而且就埋在这座山里。他们所在之处,有罐罐的帮助,很快就要寻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幕后之人,仓促地派了人来,打断他们的搜查。
今日是上元节,不是中元节,更加不会有人穿着红的绫罗绸缎,来乱葬岗拿着梅花,却不拿黄裱纸,蜡烛,贡品,来祭拜故人。
那红衣小娘子自己都说了,这座山除了那些无人管的尸体,还有一些穷人草席裹尸,葬在这里。她穿着锦衣华服,却连给故人迁坟的心都没有。
她这么冷情冷性,却抱着树墩子嚎啕大哭,实在是太过矛盾了些。
荒郊野岭,一个小娘子,面对四个大老爷们,想到的竟然只是鬼,而不是害怕他们有所图。
短短的一个照面,不知道露了多少人性的破绽。
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猜测,真正让池时肯定有问题的是罐罐蹭她摇头的那几下。小毛驴没有过去,那大树墩子下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尸体。
没有尸体,又何来的故人?
她想着等周羡回去了,自己个便又折回来,没有想到,他同周羡想到一块儿去了。
池时想着,看向了周羡。
他蹲在那里,乖巧得很,好像认真的在思考着什么,晚风将他的几根头发毛吹了起来,在空中摇曳。他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似的,还在那里认真的蹲着。
池时摸了摸下巴,“你要如厕吗?”
她的声音极小,几乎可以说是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