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珉是何时拿到小金塔的?若是在水淹之前,他便能够轻松取得耿秋阳扬名立万的宝贝,那他可以轻松直接一把火烧光玲珑庄,何必拉上方春梁?”
“若是在大水冲了之后,他是什么鱼精转世么?旁人都被淹死了,他还能潜水过去,捞出小塔?这两种都不是。”
周羡猛地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沈观澜的医术,乃是传自耿秋阳?”
池时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错。耿秋阳在江湖浪荡得好好的,突然之间便退隐江湖,不知去向。算算时间,同沈观澜想要学习毒药之法的时间是对得上的。”
“上一个案子里不是说了么?沈家人并不喜欢他学这个,反倒是他母亲十分溺爱他,让他学。上官珉是谁?是沈观澜的舅父,是他的母族。”
“所以,我可以大胆的推测,耿秋阳是上官珉给沈观澜找的老师。可是耿秋阳乃是江湖邪士,拿人试药。这事儿在江湖中,并不少见,可若是被对手发现,便是上官家的大患。”
“上官珉拿走了耿秋阳的制毒秘籍以及小金塔,借着方春梁的手,清理了所有痕迹。方春梁根本就不知道金塔是什么,上官珉为何要故意给他?”
“那小金塔里的唤九幽的香,乃是耿秋阳的成名之作,十分的珍惜。他却毫不犹豫的把这个给了方春梁?你想过没有,如果方春梁不是这种愧疚心十分重的人,他没有去查到后面那些事情。”
“那么这个事情败露的时候,这座金塔,便成了他谋财害命的证据!上官家没有小金塔在手,谁能说他同玲珑庄有关?方春梁便是想要攀咬他们,也毫无证据。”
池时说着,见周羡站在那里发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开始便说了,这是我的一个大胆的猜想。”
随即又认真的摸了摸周羡的脑袋瓜,“乖,别哭。小郎君出来走江湖,哪里有不被人骗的呢!”
“何况,人沈观澜也未必就骗了你。师父这种东西,最是离谱不过了。”
池时说着,跳下了马车。
他们到了楚王府门前,常康已经将车子停下来了。
一下车,池时便瞧见了站在了王府门前等着的久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来得正好,我要剖尸。哥哥可还在姜家?倒是错过饭点了。”
久乐笑了笑,“瑛公子回去了,说是姜大人有公事,改日再会。夫人揪着公子问呢,我出门的时候,公子的脸红彤彤的。”
池时勾了勾嘴角,“太可惜了,我没有瞧见哥哥面红耳赤的样子。有桩事吩咐你去办,你去我的棺材铺子里,叫人准备寿衣棺材……嗯,不要寻常的,要蜀锦,玫红色的……捡好的挑……”
池时一边走一边说,久乐跟在她的身边,一边听一边记。
站在马车边的常康,见周羡一直没有下来,揪着嗓子问道,“殿下怎么,咋不下来呢?是裤子被粘在马车椅子上了么还是头发乱了在梳头?”
周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照着本子上说的,对池时说了一句乖听话,池时便立马送了回来……
池仵作无动于衷的,他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他撩开了帘子,跳了下去,“我真该去问问,有什么药是吃了让人不说话的!”
常康嘿嘿一笑,“殿下若是想要毒哑我,那不是早就问沈药师拿药了么?若是有那种吃了张口就拍马屁的药,为了让殿下欢心,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的。”
“殿下我给你学一个!若是刚才,吃了那药,就得说,殿下,您不下马车,是因为您太过俊美,一下来会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吗?”
周羡听着,胸口一阵翻涌,无语的摆了摆手,瞪了常康一眼,“说人话!”
他说着,大步流星的走进门去,抬头看了看沈观澜在的那个小楼,朝着池时所在的地方行去。
楚王府里,给池时预备的验尸的屋子,南北通透,正是那沐浴阳光之地,周羡站在窗子口,看着池时手中拿些小刀,轻轻的朝着尸体的胸膛划去。
这不是他头一回看池时剖尸了,一般的人若是瞧上一眼,便要吓得几宿睡不了觉。
可是他每瞧一次,都会感觉池时这个人,更加的灵动鲜活起来。
她的动作十分的麻利,一边验看,一边不停地说,一旁的久乐,便拿着纸笔,将她所言详细的记下来。待一切完成了。
池时会弯下腰去,细细的将伤口缝合了起来,然后替死者整理仪容。
周羡静静地看着,里头已经验完尸体的池时,抬着双手,扭过头来,飞吹起了她的头发,让露出了她洁白的额头。
“方春梁的确是因为受到过度的惊吓,而引发了心疾而亡的。”
池时认真的说道,她去掉了自己的手套,走到了周羡门前,两人一个站在窗内,一个站在窗外。
池时伸出手来,在周羡的眼前晃了晃了,“怎么,你也很想躺上去么?看得这么目不转睛的。怎么也不进来,站在外头做什么?”
周羡笑了笑,“你想剖了我,且有得等了。不是中午不去姜家用饭了么?那我请你吃鳜鱼?”
池时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写完供词,便家去了。难怪我大梁颇多奸邪,瞅瞅你,这桌案上的卷宗都堆上房梁了,还在这里笑得百花盛开的。”
“也是,毕竟你是大梁的闲王嘛!闲得蛋疼的小王爷!”
池时说着,走了出来,对着周羡摆了摆手,“一会儿我叫人送棺材来,你把方春梁敛了吧。我的事情做完了,就看你的了。”
闲的蛋疼的小王爷?周羡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有哪里凉飕飕的是怎么回事!
“晚上给你送鳜鱼吃!等着啊!”
第三一八章请你吃鱼
池时回到家的时候,池瑛同池祝都不在府中。
姚氏在屋子里啪啪啪的打着算盘,见到池时进来,整个人笑得像朵牡丹花似的,将算盘一扔,站了起来,“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阿娘都给憋坏了!”
池时打了个喷嚏。
姚氏忙住了脚,闻了闻自己的衣衫,狐疑的说道,“你这孩子,阿娘为了你,不光自己个不用胭脂水粉,这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都素面朝天的,生怕沾了点花味儿。”
“就连院子里的李子树,开了花我都叫人给摘干净了,就怕你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