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体验活丧?早说啊!没有棺材没有唢呐,不扔点纸钱,哪个小鬼让你上山?看在你今日大婚的份上,只收你一半的钱,若是有人瞧着有趣,你便告诉他,是我家棺材铺子给办的。”
“指不定日后我们不光抬死人,还能抬活人了”,池时说着,看了那韩王一眼,“他一个人哭丧哪里够?像沈药师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着也得有八个孝子贤孙一起哭才是,另外七个,看在咱们乃是楚王府同僚的份上,就当是抵你的喜钱了……”
第三九七章送你一只手
“给人哭丧能赚钱?”韩王一脸震惊!
他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儒生服,头上戴着个小帽儿,巴掌大的小脸上生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池时站在一块儿,谁不说他才是女扮男装。
“你已经穷到这地步了么?”池时同情的看了一眼周羡。
大梁到底是有多完蛋啊,皇帝的兄弟们,一个穷到吃软饭,一个恨不得去给财主老爷当孝子贤孙。
韩王脸微微一红,忙摆了摆手,他有些窘迫的摆了摆手,“今日乃是沈兄大喜之日,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沈观澜听着二人对话,牙咬得一嘣,他对着池时翻了个白眼儿,“原来你们还知道是大喜日子……”
迎亲一般都是在黄昏的时候,这会儿功夫,还早得很。不过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池时放眼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之中,对着她挥手的一个眼熟的女子。
那人穿着昨夜那条绣着大白萝卜的裙子,不过今日换了一个妇人的发髻。
见池时看她,她自来熟牵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我叫薛灵仙,这是我夫君,名叫关天意,我们刚刚方才从北关回来。”
“我爹爹是新任的禁卫军大统领,哈哈,我夫君不爱说话,像个木头一样,不过他使得一手好枪法,听闻九爷武艺高强,胸口碎大石都不在话下,特别想要同你较量一二。”
“他以前同沈药师,是发小。后来能提得动枪了,就跟着我公爹去边关了,多年未见,还以为一辈子都要镇守边关,没有想到举家回了京城。还恰好赶上了沈药师娶妻。”
那薛灵仙说着,对着池时同周羡,眉飞色舞了起来,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乐得直笑。
她那笑声,格外的独特,让人忍不住想要接上一句“曲项向天歌”!
周围的人听着,都忍不住把视线聚集了过来。
薛灵仙捂了捂嘴,“战场上不是得叫阵么?嘲笑对方先锋一二,那便能激怒他,我先前只是小声的笑,可他们像是聋子一样,后来练习得多了,就成这样了,鹅鹅鹅,实在是叫你见笑了。”
见池时毫无表情,薛灵仙又道,“我知道的,楚王殿下一直笑,您一直不笑,这平均了下来,那就是既高冷又亲和……简直太好了!”
“昨儿个的桃甜吗?我在夜市里买的,尝了一个特别甜。本来另有礼物相赠的,可没有想到,昨夜突然遇上了。”
她说着,从一旁的女婢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来,递给了池时。
又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听闻九爷你闻不得花香味儿,我阿娘以前也有这个毛病,后来偶得一个方子,便给治好了。”
“我装在匣子里了,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找郎中瞧瞧。这不沈药师就在这里么……”
池时没有抬手去接,“我们认识?”
薛灵仙笑了笑,将盒子一塞,塞到了池时的怀中,“现在不就认识了么?哈哈,我们军中,也有很多祐海过去的兵将,一早听他们说过九爷的大名。”
“再后来,京城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我公爹还说……”
薛灵仙说到这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魁梧的男子,对着池时还有周羡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两位救了我表弟关曳。祖父说等我们在京城安顿好了,便要登门道谢,他老人家只有那么一个女儿。”
“当年旧事,成了他的心病。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们一家子人,亦是死而无憾了。”
不等池时同周羡说话,那薛灵仙又是伸手一抬,将她夫君关天意抬得站直了身子,“你提前把祖父的话说了,他老人家到时候说什么,大眼瞪小眼吗?”
她说完,又看向了池时,“总而言之,就是非常感谢。”
池时低着头看了那锦盒一眼,又吸了吸鼻子,微微凑近了些闻了闻,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薛灵仙一眼,“我瞧着不像是感谢,倒像是你同我们,还有沈观澜,有什么深仇大恨。”
薛灵仙一愣,“什么?没有仇怨啊,我们刚刚从边关回来,就算要结仇怨,那都还来不及呢!”
她说着,抬起手来摆了摆,可这么一摆,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只见她白嫩的手心,如今变得通红的,中间红红的,是血。
她脸色一变,猛的将盒子从池时怀中抽了出来,打开一看,手一松,嘭的一声,那盒子落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的。
盒子里的东西滚落了出来,赶早来帮忙的宾客,全都发出了惊呼声。
那韩王尖叫一声,像是决了堤泄洪一般,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池时一瞧,皱了皱眉头,那盒子里头,放着的不是别的,乃是一个血淋淋的人手掌。
“手掌的颜色尚未灰败,血都没有凝固,皮肤上头尚且有温度,应该是刚砍下来没有多久。看上去像是一个男子的右手。所以,关夫人,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沈府的管家瞧着这情况,着急上火了起来,“这这这……公子这可怎么办啊,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啊!这手手手……见了血……”
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是没有看到人影,再往地上一瞧。
只见池时还有周羡,以及沈观澜三人各蹲一方,围着那个大手就开始研究了起来。
“你看到这人的手关节了么?很扭曲,这人应该有痛风之症。不过倒是没有中毒。这人不能只有这么一块吧,其他的部分呢?该不会要我把尸块都找出来缝起来,再娶妻吧?”
沈观澜说着,皱了皱眉头。
池时掏出手套,将那沾了泥土的大手拿了起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很多人喜欢在瓷枕里藏东西,你不早点找出来,到了洞房的时候,就要被吓……”
池时那个萎字到了嘴边,又被周羡给看了回去。
他呵呵一笑,又清了清嗓子,“也未必就同观澜有关,这盒子是关夫人拿过来的,得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池时嗯了一声,抬起头来,喊道,“久乐,你去家中牵罐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