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眯眼:“如此说来,你说话做事处处顾忌她的身份,岂不说明你也心悦她?”
“你别在这儿跟我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这不是你的原话么?”
“顾大人,郡王,发生何事了?”
顾璟与李逾一顿,同时向门口望去,见姚征兰站在门侧,面上虽还有红晕,但表情却十足平静。
她方才慌乱之中直奔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这一冷静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她现在假装哥哥,一个男子在听到旁人说或者看男子本身的特征时,怎会如她一般落荒而逃?这太容易被人怀疑了。
于是她立刻又回到了阅卷房中。
顾李二人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回来了,一时难免有些被抓包的尴尬。李逾解释道:“没什么事,表兄教训我言辞不雅。”
顾璟没出声。
姚征兰走进房中,佯做无事一般对李逾道:“方才在停尸房郡王似乎有话没有说完。”
李逾笑道:“看姚兄似乎不大适应讨论这些,我就不与姚兄详说了,总而言之,我会派人去查访的。”
“哦。”姚征兰很好奇,这要如何查访?难不成派人上街去问,可知附近有什么大阴人?咳咳,这、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一点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问,可转念一想,这与破案有关,又恰好是她不会的,若顾及面子就不问,岂不是因小失大?
要问也不能当着顾璟的面问,毕竟他知道她是女子。
“郡王,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事请教。”姚征兰率先往门外走去。
李逾甩给顾璟一个得意的眼神,跟着她出去了。
顾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放轻脚步来到窗下,倾耳细听外头动静。
两人并未走太远,隐隐约约的听得姚征兰问:“郡王,这等难以启齿的特殊之处,要如何派人查访呢?”
李逾道:“姚兄有所不知,男子若是有此特殊之处,那是很值得向旁人炫耀的。要查访此人身份,需得双管齐下,一,派人去衙门打听,近十天来有无死者这个年纪的男子失踪。二,派人去市井中寻那些好与人拉皮条的无赖虔婆打听,只说家主过世多年,主母不缺银钱却房中寂寞,想找些人或事消遣消遣。如此,必能有所斩获。”
第47章·
午后,萧旷带着差役去城中排查男子身份,顾璟与姚征兰在阅卷房批阅卷宗。
李逾是个坐不住的,看两眼卷宗就往外跑,也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兜子红薯回来,唤姚征兰道:“姚兄,我们去烤红薯吃吧。”
“现在?我卷宗还未看完。”
“这卷宗哪有看完的时候?走吧走吧,我都快饿死了。”他过来扯着姚征兰的袖子。
姚征兰下意识地向顾璟投去询问的目光。这里他官最大,李逾身份虽尊贵,但在大理寺,也不过与她平级而已。
顾璟迎着两人的目光顿了一下,但很快便若无其事道:“出去休息片刻吧。”
李逾带着姚征兰来到大理寺后面的小树林里,看到三槐已经在一棵树下用石头围出了一个火塘,旁边还放了许多树枝,并两块可以充当凳子的大石头。
见李逾来了,三槐识相地溜了。
李逾把红薯埋上,用树枝点起火堆,往姚征兰身边的大石头上一坐,偏过头来问姚征兰:“冷不冷?”
姚征兰摇头,今天风不大,此刻火堆又点起来了,怎么会冷?
“想不到以郡王之尊,做起这些粗活竟如此利落。”她道。
“郡王之尊又如何?人生之际遇难有定数,我总不能身边没人的时候连顿热乎饭都捞不着吃吧。”李逾又往火堆上丢了根树枝,四肢舒展神态轻松。
姚征兰看了他好几眼,他转头看来,道:“姚兄似是有话要与我说?”
“上次郡王曾提及,我大舅舅兵败战死可能另有隐情,不知今日可否详说之?”姚征兰眼巴巴地望着他。
“姚兄莫非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李逾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姚征兰:“……我应该知道什么?”
“我原本以为,姚兄年少高才,却一心只想进大理寺当评事,正是为了找机会调查令舅兵败之事,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姚征兰猛然想起,自从哥哥摔伤昏迷之后,无论她跟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唯独那次,她在他身边说起李逾说他大舅舅兵败之事另有隐情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若此事不是巧合,那就证明,唯有这件事能刺激到他。
难不成,真如李逾猜测的那般,哥哥不惜苦等半年也要进大理寺,真的是为了找机会调查大舅舅兵败战死的隐情?
也就是说,当年大舅舅兵败身死,真的另有隐情,此事哥哥知晓,李逾这样的外人知晓,唯独她不知晓。
想到这一层,心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般,隐隐作痛。
她的大舅舅,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姚兄面色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之差?可是想起了什么?”李逾在一旁问道。
“没,只是……”意识到哥哥应该知情,她倒是不敢再贸然追问了,话锋一转道:“郡王又为何要来大理寺当评事呢?我看郡王对批阅卷宗也不是很感兴趣。”
“姚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逾双眸风情十足地朝姚征兰一睐,“我自是为了姚兄……的妹妹而来。”
姚征兰眉头耸起:“为我妹妹而来?此话怎讲?”
“姚兄忘了么?上次在马球场我曾说过,欲聘令妹为妻,姚兄莫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姚征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郡王难道不是在开玩笑?若我没有没有记错,郡王似乎只与我妹妹见过一面,且就是那一面,她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郡王……为何会有此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