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征兰道:“这是一个疑点。”
顾璟站起身,发现关着的窗户是从里头栓好的。他伸手打开窗户,一阵凉爽的秋风和着菊花的清香迎面拂来,窗外枫红似火,菊白如霜,风景甚好。
他负起双手,双眉有些不解地微微蹙起,没说话。
凶杀现场井然有序一目了然,很快便勘查完了。
姚征兰来到房外,看到还被押在廊下的秦珏。
她朝他走了过去。
秦珏原本一脸麻木,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她,眼睛里又聚起一丝亮光,开口道:“姚兄,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姚征兰打量着他,他脸上脖子上有一些擦拭状的血痕,身上一袭蓝色锦袍几乎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肩部和袖子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喷溅状血点,脚上的靴子白色的鞋底边缘隐隐沁出红色的血迹。
“你认得舒荣吗?”姚征兰问他。
秦珏点头:“认得。”
“那你与他有仇吗?”姚征兰再问。
秦珏慌忙摇头:“我虽认得他,但交集并不多,怎会有仇?”
“没有仇你杀他做什么?”李逾从姚征兰身后走来,抱着双臂闲闲道。
“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秦珏情绪激动道。
“叫人当场拿住还矢口否认?瞧瞧你这满身的血,我一个外行都看得出来是喷溅上去的,你没杀人,舒荣被割颈后的血怎会喷到你身上?”李逾讽刺一笑。
秦珏一时哑口无言,这是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事情。
待到萧旷带着差役仵作赶到清净寺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尸体致命伤明显,很快便勘验完了。
未时末,舒荣的尸体被运到大理寺前。
顾璟远远看到舒国刚与其夫人和两个儿子等在门前,就叫运尸队伍停下,他自己策马上前。
想来是他们已经得知了死者是舒荣,舒夫人已然是泣不成声,舒国刚也是两眼含泪,强忍着没落下来。
见顾璟下马,他颤着声问道:“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吗?”
顾璟瞧着他花白的胡须,顾忌他的年纪,委婉道:“舒大人还请先回去吧,我们大理寺办案有自己的章程。”
舒国刚站着不动,又问一遍:“你告诉我,是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舒荣?”
顾璟瞧他这样,不得到答案是不会走的,只得道:“舒大人请节哀。”
舒夫人放声大哭。
舒国刚却颤巍巍地向不远处差役抬着的担架走去。
“舒大人……”顾璟想阻止他。
“我就看一眼。”舒国刚道。
顾璟顿了顿,阻止的手改为搀扶。
舒国刚走到担架前,萧旷掀开尸体头上的白布,露出了舒荣那张年轻而苍白如雪的脸。
舒国刚喉头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像是想哭却又被什么堵住一样,突然两眼一闭向后便倒。
“舒大人!”顾璟忙扶住他,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舒家人将舒国刚抬回了尚书府,舒荣的尸体被运入大理寺的停尸房,秦珏则被关入了大牢。
全都安置妥当后,顾璟姚征兰等三人刚刚回到阅卷房,大理寺卿刘懋便闻讯赶来。
顾璟将情形大略向他说明后,刘懋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道:“好在当场拿住了凶犯,如若不然,兵部尚书的儿子被杀,舒尚书因此病倒,咱们的头顶上又要有压力了。”顿了顿,他对顾璟道:“陛下明日早朝上必然要过问此案,要不今日你辛苦些,连夜审讯凶犯,争取在天亮之前将此案了结,明日我也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顾璟迟疑了一下,颔首:“我尽量。”
“什么尽量啊?凶手都当场拿住了,从你的叙述中不难看出此案人证物证俱全,简直就是板上钉钉,还有什么疑难不成?”刘懋哈哈笑道。
顾璟道:“还有几处疑点,待我审过疑犯之后,再给大人答复。”
“好,我静候佳音。”
刘懋走后,顾璟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就准备去牢里提审秦珏,看到一旁的姚征兰,他道:“你就别去了。”
姚征兰道:“我与秦公子的关系,似乎还未到需要回避的程度。”
李逾附和:“就是,反正此案是你主审,我们去旁听一下又有何不可?”
顾璟没再说什么,直接往门外走去。
李逾赶紧拉着姚征兰跟上。
秦珏被带到刑讯室时,已经换上了囚服,身上的衣裳鞋袜都被脱下来当做物证保存。
“秦珏,从今日你上秋霞山开始,到你从凶杀现场出来被人瞧见,中间发生了何事,你仔细道来。”顾璟道。
第67章·
“我和四个朋友几日便约好了今日一起来爬秋霞山,登高塔。我们五人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大约辰中时分便到了清净寺。当时寺中人还不多,我们本想上高塔最高层去看看风景,但听闻第六第七层都已被人包下,我们便去了第五层。”秦珏如今形容狼狈,声音倒还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