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为没边的事情忧虑呢。林绣也释然,摸起个野果子啃,“想那么多干嘛,京城的俏郎君可多得很。”
把果子分给几个人,林绣很满足地笑,“别说,还真甜。”
烧烤吃多了,果然嘴角起好几个泡,连带着嗓子也哑了。如意馆四人吃肘子兔头鸡翅鹅腿的时候,林绣只能捂着烂嘴角喝汤啃萝卜。偏生饭还是自己做的,连口尝咸淡的机会都没有。
喝汤的动作还不能大,一个不小心就又把小泡扯破。
在四人“多喝热水”的关心下,往常嘴角长泡几天也就消了。这次不知为何,一周过去还是原模原样。林绣摸着脸,嘴疼头也疼,恨不能躲回厨房再也不出来。
在她禁食欲期间,宋刘两位长史还来过几次。看见她的嘴角都暗自发笑,哪有跑堂的自己先吃个上火。
宋长史夹一块辣豉鸡,笑道:“可见贵店水准实在高。”
林绣咬牙切齿地给他添菜,朝桃枝吩咐着,下次多给他菜里上些辣椒。
笑过之后,食客们纷纷贡献治疗胃火的秘方。有说涂香油的,有说用针挑破的。还没等林绣试验,江府的管家先派人送上副药。
桃枝意味深长地接过,上头只写着“每日一副。”喝了几日药,后院晾着的衣裳也染上苦味。
喝药期间忌讳更多,馋意无可消解,好在有果干这种温柔妥帖的小食。
雨只下几天,放晴后林绣把摘回来满筐的果子搓净去核,红红绿绿地铺满房顶。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房顶,让一簸箕的果子都光彩耀目。
桃枝是个着急性子,才晒了两天就忍不住爬上去看。
林绣正在厨房鼓捣新式糕点,就听到头顶的干嚎,“呜呜,我的果子去哪了”
来福眼馋许久的果干,可惜被隔壁的老鼠捷足先登。
打扫干净老鼠们的餐桌,桃枝捂着剩下的柿子快要落泪。
“绣姐姐,我再也不信你了”
林绣皱着脸喝完药,做果干的食谱上又没写会有老鼠。
中秋之后,正是吉日。不论议亲、乔迁、嫁娶都合适的很,方小姐的亲事也正好定在这一天。
新婚要吃各色果仁做的喜饼,故而林绣早早就开始制饼包装。喜宴雇的是今耀楼的主厨,她还帮忙做了些前菜的小点心,专供女眷们取食。
杏仁桃仁花生仁的搭配太老套,参加喜宴的哪个没吃过十回八回,心中早就厌烦。从那日方府仆妇到如意馆开始,林绣就一直想着做些什么新鲜花样。
轻油小火慢慢烘烤,把里头玫瑰馅的甜蜜融化得沙沙绵绵。出炉后再点个红印子,圆圆满满,日子红火。
雪白酥壳的清凉和朱红口脂的温暖,被油纸一裹,融合得恰到好处。像是朱砂痣和白月光一齐被嚼进腹中。
客人里也有不爱甜的,她还做了几盒茶饼。清清爽爽的淡绿色,和花饼果仁饼一起封进油纸包。
很快就到了方小姐大喜的日子。
林绣不会描眉施粉,只能抄手在旁看着。果然喜气盈盈的面色就是好看。已经行过三礼,仆妇端上喜饼,“小姐也用些垫补肚子。”
激动喜悦压过了食欲,方小姐半天没怎么吃东西也不觉得饿。此刻糕饼的甜香钻进鼻子,让她想起来,自己确实很该用些吃食。
玫瑰馅还会爆浆,咬一口粉酥皮,里头黏稠甜浆就溢出来。
一个饼下去,方小姐忍不住大赞,“怎如此香甜。”
林绣笑眯眯地答,“中间加了不少蔗浆。”
给隔壁也分些喜饼,林绣抱着盒子匆匆而过,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是个很眼熟的中年妇人,林绣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同她行礼,“江夫人?”
“林姑娘,竟在这儿碰到你。”江芸拉住她的手,满眼欢喜。
看她含笑的眼角,林绣总算想起来是和自己一同施粥的夫人。
怀中还抱着喜饼盒子,林绣拿帕子包了递上一块,“夫人尝一尝。”
入口满是轻盈的花香,和往常厚重噎人的核桃喜饼完全不一样。江夫人擦干净手上的碎屑,“林姑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并非客套,而是真诚的赞美。
两人在走廊上说了会话,林绣瞥见个穿月白袍的熟悉身影。从积玉桥回来后,林绣总觉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还没等她细想,身旁的夫人先一步朝他招手,“容儿,过来。”
林绣:!!!
被众人簇拥着,江霁容遥遥看来,朝她们点头。刚才就看见她和母亲站在一块说话,只是自己被敬酒的同僚缠住,实在难以脱身。
林绣方才谈论新郎的话犹在他耳边,什么“温文尔雅,清正之姿”
江霁容笑得很勉强,向同僚一躬,“在下先去陪伴母亲。”
府中总管满脸堆笑,正在催宾客们入座。
“夫人不如先与大人去前厅。”正事要紧,林绣赶紧请江夫人入座。
江霁容把母亲的手抽回来,朝她一笑,“多谢姑娘。”
前头热热闹闹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仆从在给小孩子们发喜钱。红纸包的一小串,上面写着各种吉祥话。
穿过吵嚷的回廊,江芸压低声音转头问,“林姑娘可许了人家?”
江霁容轻咳一声,“母亲,宴会要开始了。”
被他强行推走的江夫人还有很多话想说,“我觉得这般女子就很好。活泼机灵,人前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