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发带非常眼熟,许棠一瞬间就想到了燕烬。
车祸……
他瞳孔骤缩,心脏一紧,松开席暝的手就跟着跑了过去。
“糖糖!你干什么去?”席暝连忙追上。
急救室里,医生护士们正在照看刚送来的患者。
“这不是燕烬吗?怎么又是他,这个月来三趟了。”有护士说。
另一个护士接茬,“可不是嘛,听说是个赛车手,天天玩极限运动。”
“赛车手?那他这技术也不行啊,老是出车祸,这回又是什么情况?”
“小腿骨折,左臂脱臼,还有轻微脑震荡。”一个医生握着燕烬的胳膊往上一扭,“嘎嘣”一声就给接上了,还调侃道:“就他这胳膊,都快习惯性脱臼了。”
“行了,送到病房去吧,打电话叫他家人过来。”
医生一回头,看到旁边站个男生,“同学,你认识他吗?”
许棠抿着唇,直勾勾地盯着燕烬,刚才医生们的话他都听见了,看到他似乎没什么大事,心里才放松下来。
医生瞧着这孩子有点奇怪,正准备再询问一下,席暝从后面跑上来,拉住许棠的手,“糖糖,你怎么跑这来了?”
他又对医生说:“抱歉,这是我弟弟。”
医生点点头,走了。
席暝见许棠没出事,刚松口气,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到病床上的人,眉头立刻拧紧了起来。
怎么是他?
席暝打心眼里不待见这人,一看就不正经,还觊觎他的宝贝。
“糖糖,这人不是好人,离他远点。”席暝拉着许棠走,“走吧,我们还得去见裴医生。”
沈清还在原地等着,见二人回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席暝摇头,“没什么。”
沈清说:“那我们上楼吧。”
电梯停在六楼,沈清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办公室。
里面刚好走出一对家长带着孩子,许棠和那孩子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垂下眸子,眼里黯淡无光,看上去倒是如出一辙的内向自闭,席暝叹了口气。
“师兄。”沈清朝里面的医生唤了一声。
医生穿着白大褂,长身玉立,仅仅一个背影就令人感受到如青竹般沉静清淡的气质。
听到沈清的声音,他转过头来,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微微反射着光芒,遮住了那双漆黑如墨丸般深邃的眼睛。
“师兄,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叫许棠。”
医生的视线落在许棠身上,温和而锐力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副皮囊,落在内里的灵魂上,他心中一荡,莫名又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心头。
他微微勾唇,面庞上浮现一抹温柔笑意,“许棠是吧,叫你小棠可以吗?”
许棠眨了眨眼,沉默地盯着医生胸口的名牌——裴渊。
裴渊,裴医生,他看着裴渊身上的白大褂,以及遮住喉结的衬衫,有一种禁欲之感。
许棠心里轻笑,他喜欢渊这次的职业。
席暝和裴渊详细介绍了许棠的情况,然后就在一边看着医生用柔和的语调去亲近接触许棠。令人惊讶的是,一向抗拒外人的少年,并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味,接受良好,很快就对医生的问话做出回应。
席暝很欣喜,看来这个裴医生是有真本事的。
沈清低声开口,“阿暝,这次治疗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我们出去聊聊吧。”
席暝说:“我不放心,我还是在这看着吧。”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在这里才会打扰到他们,旁边就是我的办公室,我请你喝咖啡。”
“走吧。”沈清再三催促。
席暝只好跟着出了房间,许棠却猛地抓住席暝的手腕摇头。
他才不会让席暝和主角受共处一室呢,孤男寡男,想都别想!
席暝也笑,拍拍许棠的手,“哥哥不走,就在这陪你。”
沈清皱了下眉,心想,阿暝似乎对这个继弟过于关心了,可席川鸿再婚也不过一个月,兄弟俩至于有这样深厚的感情吗?
医生只和许棠聊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是裴渊在说话,许棠点头或摇头给出回应。
医生低头在本子上唰唰记下一些什么,然后对席暝说:“今天只是初步了解情况,小棠的症状不算太严重,至少还愿意和外人交流,也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愿,这都是好现象。你接下来每周末都带他来一次吧,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心理诊室,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席暝一一答应下来,高兴地捏了捏许棠的脸。
“对了,你家里有宠物吗?比如小猫。”医生忽然道。
“怎么了?”
裴渊说:“小棠应该会喜欢猫,柔软亲和的小动物可以很好地引导他的情绪。”
席暝不解,“您是怎么发现他喜欢猫的?”
裴渊指了指许棠,只见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医生桌子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只雪白的布偶猫,蓝色的大眼睛像星空一样漂亮,眼睛周围和脸颊上有一些灰色,更显得娇憨可爱。
“那是我的猫。”医生说。
席暝蹲下来,对许棠说:“糖糖喜欢猫吗?”
许棠点头,那只猫看着太漂亮了。
“那我们一会儿去宠物店,给你挑一只喜欢的。”
“不行!你对猫毛过敏。”沈清脱口而出。
席暝淡淡道:“没关系。”
“不可以,你忘了我们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一只流浪猫,我总是去喂,而且因为我,还让你沾了猫毛,导致你过敏进了医院。”沈清回忆起校园时光,嘴角就挂上了浅浅笑容,但看着如今面前已经变成成熟男人的席暝,眼里又浮现出难过,“我后来就想,再也不会任性,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阿暝,虽然你弟弟很重要,但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
许棠听得一阵心梗,他一点都不想听他们二人甜甜的初恋故事,过去的事就该过去,为什么总是要提!席暝是他的,是他的!
他心头忽然就涌上一股烦躁和怒火,原主的身体对他的精神并非没有影响,许棠明显觉得此时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火气的体内四处乱撞,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想发火,想打人,想撞墙。
他牙齿咬住唇内软肉,胸口剧烈起伏,捏紧了拳头,死死克制着。
“糖糖,糖糖,你怎么了?”席暝察觉到许棠情绪的不对劲,握着他的手急声询问。
许棠一根根掰开席暝的手指,咬着牙将席暝推向一边,扭过脸不去看他。
席暝顿时不知所措。
裴渊静静凝视着许棠淬着怒火的眸子,视线又在席暝和沈清身上扫了一圈,开口道:“沈清,你和这位席先生先出去吧,孩子交给我。”
沈清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慌乱,他没想到这句话能把许棠刺激到发病。两人出去后,沈清急忙和席暝解释,“阿暝,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席暝冷冷道,他眼色极深,眼底有一些焦急和恼怒。
办公室内,裴渊看着发怒的小孩,慢慢伸出手去,许棠没有拒绝他,顺从着力道来到裴渊面前。
“好了,不要咬了,都要破了。”裴渊用指腹轻轻揉着许棠的嘴唇,那里已经被咬出了血丝。
许棠往医生怀里一扑,咣咣撞起了裴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