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三君飞升后寒山寺已无人居住,然而,就在山顶用来练剑的空地上两名女子正在对峙,一看相貌,竟是月星石与月停云。
月星石曾与他们约在寒山寺会面,出现在这里倒不算意外。然而,月停云又是怎么回事?
九尾狐的耳力白辰是知道的,草丛里躲着的两人根本不可能瞒过月星石感知,甚至连他和李无名的行踪应当也已经暴露。然而她却没有看这里一眼,仍是默默与徒弟对视。
月停云的定力到底还是比师父差了几分,眼见四下无人,月星石冷漠的视线又让她有些发寒,终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师父,大庄主已命我接管一切战场事务。今日不少人看见我随你外出,若明日我没有出现在城外战场,你定然逃不过追责。”
这地方太隐蔽,她的修为又比不上月星石,终究是有些害怕的。月星石也听出了她的惧意,早已历尽风雨的狐妖并未将这威胁放在心上,看着她淡淡道:“你接近月静流已有一段时日,应当知道她做过什么。”
“师父深夜约我出门,就是为了质问这些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的事?”
月停云当然知道月静流不是好人,然而她对此却不以为意,“是,大庄主的确没把庄内弟子当人看。连爹妈都没有的女孩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她们进入水月山庄甚至还能读书修行,日子过得比富家小姐还好。如此恩情仅以一道婚约为报,也不算过分吧。”
既然已经撕破脸她也就不装了,直接指了指月星石身上的衣衫,很是不屑道:“你也是水月山庄捡回来的孤女,如果没有师门供养,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嫁个贩夫走卒蹉跎一生,像这样精美的衣裳首饰可是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摸到。”
水月山庄对弟子存在养育之恩是不争的事实,这份恩情是否值得以终身回报是一个颇具争议的问题。天道盟确实禁了买卖人口,也规定自愿签署的卖身契年限不得超过十年且颁布了最低薪酬标准,但他们可没下令禁止婚嫁习俗啊。
月静流的做法早已令诸多门派感到不满,然而始终不见有大门派正面谴责,正是因为这种问题讨论起来很难有一个结果。左右自己不会娶她家姑娘,这些年也没见有水月山庄弟子向外界求助,大家又要修行又要赚灵石养活自家弟子可是很忙的,有那时间还不如打打妖族主意多弄点灵材,何必上赶着自找麻烦?
月星石对此不做评价,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你认为这一切很合理,为何还那般抗拒自己的婚约?”
这句话激怒了月停云,她就像是被侮辱了一般,满眼都是怒气,“我和你们不一样!”
她的愤怒对月星石没有任何影响,狐妖仍是平淡地问:“都是水月山庄的弟子,有何不同?”
“不,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和你们在一个层次!”
月停云握紧拳头,她倨傲地抬头,终于彻底摊牌,“你不必百般试探,没错,我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
她说话时满是骄傲,即便月星石是她的师父,散仙修为远胜于她,她仍是用自上而下的语气道:“我,月停云,是水月山庄大庄主月莲溪的女儿,月氏当前唯一的嫡传血脉。我和你们这些没人要的废物不同,从出生就注定是水月山庄的主人!”
是啊,就算从小与其它弟子一同长大,亲身经历了水月山庄普通弟子所面临的困境,月氏的女儿到底与她们是不同的。
此言一出,月星石忽的一笑,像是嘲笑对她抱过期望的自己,又像是嘲讽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姑娘。
让自己的敌人变清醒是最蠢的行为,月星石不会这么做,她只是指着远处的两座坟墓平静道:“既然知道了,就来为你父母上柱香吧。”
如此反应让月停云很意外,以至于她都忘了怒气,立刻疑惑道:“你不怕?”
“怕?”
这个字让月星石笑了笑,往日冷若冰霜的母狐狸笑起来竟会轻轻眯起眼睛,这样一看倒是与魔教三长老颇为相似。然而,她说出的话却让月停云完全没法高兴,
“我怕什么?怕世人知晓我是魔教三长老的女儿?还是怕你向天道盟揭发我杀了你父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