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釉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从始至终,她都是她自己。
是他在祸害她,但经历过这一切以后,她的改变依旧很少。
她和以前一样善良,心灵手巧,热爱生活,尊重自己的工作。
她习惯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爱好,也会光明正大地把账号开放给他看,所有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平等的待遇。
需要改变的是他。
但他真的很想她。
这是他的心事,难以和英国佬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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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的第二年,梁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他似乎有种预感,主动去心理医生那里做了一份调查问卷。
诊断出来,轻度抑郁症倾向。
他很平静地接受了结果,就当是报应,老天对他曾经作恶的报应。
他学着开始体会当年她的心境,那是一种时刻弥漫着的哀伤,看不到可能的希望。
他想,他是应该好好体会她的那几年有多长。
一年半载后,跨国企业经历层层阻碍,终于完成重组的全部环节,进入签字收尾阶段。
恰逢有一份极其的重要文件和产品最新的迭代模型需要送往中国,朱姓高管生怕出问题,也给他订了一张同行的机票,毕竟只有他会说中文。
梁晟没有意见,陪同随行。
落地以后,还来不及对熟悉的城市近乡情怯,他就被拉去应酬喝酒。
依旧是些耳熟能详的场面话,叁番敬酒过后,醉意已经不允许他清醒地离开。
“英国人都不应酬,一到中国是很难适应,”朱姓高管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一句话说得小声,“我送你回家,借酒消愁也不能在这种地方。”
即便陌生人,都能看出他的借酒消愁。
回家。
梁晟对这个词分外陌生,随口报了地址,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住处。
直到计程车停下,他忽地听见龟背叶芦苇在夜风里摇晃。
喝醉以后,人似乎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
园林别墅很寂静,朱姓高管扶他进门:“你家挺大,没人吗?我看楼上卧室的灯好像还亮着,我帮你去喊一声?”
梁晟摇摇头,嗤笑:“没人的,我睡沙发就行,你也回家罢。”
他知道章清釉不会来这里住,她应该觉得这别墅太大,离公司也远,不方便,况且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心理医生一定会建议她重新找地方生活。
但至少他和她很近,即便是在一座城的两端,也比跨越大洋的距离要近。
这样就够了,他不奢求太多。
漆黑夜色里,习惯睡沙发的男人很快在一楼安置入眠。
二楼的卧室门静静关着,门缝下,有隐约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