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敏从taxi下来,连司机找回的零钱也未顾得上收。迈腿一路小跑进蒋家院落,拍着大门狂喊,“蒋伯伯——”
佣人阿芬急急忙忙来开门。看见神色紧张的陈思敏,“陈小姐?”
“我要找蒋伯伯!快点,阿慈被人绑架了!”
“你说什么——”
阿芬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招呼陈思敏进门接着问了几句,她浑身力气霎时尽失,立即冲屋里大喊,“江叔!江叔!快点通知二爷,小姐被人绑架了!”
蒋兴正在堂口处理事情,人根本不在家里。陈思敏焦急慌乱,坐在客厅沙发攥紧衣摆,时不时侧头盯紧大门期盼蒋兴快点回来。
院外传来急促扭曲的刹车声。廖胜还未解开安全带,蒋兴已箭步下车,急迫迈进家门。廖胜利落熄车,快步跟上。
“阿慈怎么了!”
蒋兴连鞋都不换,推开门便朝屋里大声询问,往日平静脸色只剩焦虑恐慌。
“蒋伯伯——”陈思敏站起身跑到蒋兴面前,“阿慈被人绑走了,我亲眼见她被推上一台白色车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贪吃的,当时我在店里面买雪糕,她独自站在路边就被劫走了。”
陈思敏回忆起最后见到蒋慈那幕,眼泪霎时扑簌而下。
蒋兴脸色彻底煞白,怔楞语塞,震惊梗在喉间没有半点声响。廖胜站在一旁,眉头拧紧,望着陈思敏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车牌?绑她的人长什么样?”щоо⒃.⒱ǐρ(woo16.)
陈思敏摇头,“我看了,那台车有车牌但是上面没数字没字母。推她上车的是个鬼佬,穿黑色衣服,个子不高背影看上去很壮。他不是开车的,车里应该有其他人。”
“车子长什么样?”
“白色丰田,很旧,像二手车。”
蒋兴胸口起伏剧烈。他伸手扶额,走到沙发坐下,沉思数秒开口,“现在,现在就安排人到街上去找这台车。一台没有牌照的丰田走不远,附近街口都派兄弟去问,包括二手车行。”
他顿了顿,脑内闪过不堪回忆,眼底微光骤然涣散,“阿胜,立即去准备钱。”
“二爷,要多少?”廖胜明显也乱了心智,一贯梳得整齐的发梢坠散几根悬在眼角。
“有多少就准备多少——”蒋兴手肘撑在膝上,扶头弯腰,语气痛苦,“他们肯定会打电话来要赎金。”
“蒋伯伯,要不要报警?”陈思敏小声开口。
蒋兴苦笑,“报警?皇家警察恨不得被绑的那个是我。”他转头望向陈思敏,锐利沉稳的鹰眼已然泛红,“思敏,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吧。”
“我不走。”陈思敏摇头拒绝,“蒋伯伯,我想在这里等阿慈的消息。”
内疚担忧占领陈思敏脑海思绪,亲眼见蒋慈被人劫走,如何能立即置身事外离开?如果不是她贪吃那口雪糕,也不会让蒋慈落单。
“二爷,是我的错,是我没跟好小姐,我今日不应该让她离开家里的。”
立在一旁的江叔颤抖开口。跟了蒋兴二十年,怎会不知当年蒋慈母亲如何遇害。眼见蒋兴要再一次受此折磨,无疑是直接要蒋兴老命。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蒋兴突然怒吼,震得一屋人只敢敛低呼吸,宽阔客厅静如死水。
他心乱如麻,不愿掀开的陈年痛楚纷纷袭来,一呼一吸间万箭穿心。最应该怪的人是他自己,好好的人不做,去混黑社会,所有报应尽数报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
蒋兴只盼着蒋慈毫发无损。他痛恨自己无数次和蒋慈针锋对麦芒,一点小事也要与女儿强斗到底。
她才会想反抗,想要自由,落单街外,最终遇害。
如果上次那番争执便是他们父女的最后一面,不如直接让他饮弹自尽,一了百了。
他无颜面对泉下有知的唐佳宁。
廖胜直接离开蒋宅去安排事情。他不比蒋兴好受,接到江叔电话的时候他正与蒋兴在夜色包厢内商量月底接货事宜,挂掉电话二人心慌意乱超速赶回蒋宅。
他在猜测是谁绑走蒋慈,越想脸色越沉,握紧方向盘的指节攥得发白。
蒋慈最好是没事。但凡她受了哪怕只是一点点伤害,他都要那个人千倍万倍奉还回来。
直至漆黑无垠将庸碌人潮裹紧。夏夜欢快繁华,从星光莹莹的天际到绚烂斑斓的街巷,每人怀揣各异心思,淌进这个茫茫缤纷的大千世界。
此刻蒋宅却与热闹无缘,只有让人窒息的过分安静。
陈思敏打了电话回家报平安,仍候在蒋宅等蒋慈消息。阿芬煮了一些吃食,但蒋兴毫无胃口,往日至爱的碧螺春凉了数盏,始终不喝,沉默坐在沙发上。
廖胜回来跟蒋兴报了个数,蒋兴也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突然大门处传来敲门声。所有人神经陡地紧绷,蒋兴身子微颤,保持镇定开口,“阿芬,去看看是谁。”
阿芬快步走去打开大门,却鬼影也未见有半只。地上躺着一个信封,她捡了起来回到客厅。
“二爷,是一封信。”
蒋兴站起身接过,手抖得差点握不住信封。打开,抽出,只消一眼,他的心似被乱刀剜穿。
蒋慈的狼狈神色都在这几张薄薄照片里。
蒋兴太阳穴像被人用锤狠砸一道裂缝,神经突突跳跃,乱得不受控制。廖胜接过蒋兴手中信封,暴戾眼神恨不得撕碎拍照的人。
“等,等吧——”蒋兴扶着沙发扶手坐下,连嘴唇也白得厉害,“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了。”
既然照片都洗了出来,电话还会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