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从被窝中爬起,遥声问阿蛮,“现在几时了?”
“阿姐,都巳时了。”清亮的少年音从窗外传来。
林绣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趿拉着鞋探出身子,“最近跑到哪里野去了?”
褚钰正坐在矮凳上劈柴,闻言抬头,额头有亮晶晶一层薄汗。单薄的肩头蹭了不少尘土。
几日不见,个子窜了不少,青橘一样成熟得飞快。白净的面皮晒得黢黑,露出稚嫩的虎牙。
到底还是孩子呢,林绣感叹着,和阿蛮一人一口地吃着糖豆。
一年多前,她从城隍庙里捡回这两个小孩。本来只想收留一阵子,他俩却说什么也赖着不肯走。有时随她一起住在小房子里,有时在外面瞎跑,找个破庙也能将就几晚。
阿蛮接过炒糖豆填进嘴里,对着褚钰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昨天房顶有块瓦不知去哪了,一直滴滴答答往下漏雨。”
可听她这语气里,怎么还带了点隐隐的雀跃。
林绣耸肩。
这间铺子其实不算小,只是前头要腾出来做铺面,后半部分自住的小院子就显得不够宽敞了。再加上年久失修,设施总破破烂烂的。之前卖炊饼倒也攒下些银两,不过还没在手中捂热,就又小河似的淌走了,一直没顾上修缮这破屋。
老旧就算了,还漏雨比她上大学时住的集体宿舍还不如。
正惆怅着,褚钰往她手中塞进一块砚台。触在手心纹理细腻,冰冰凉凉。
除这方砚台外,面前还堆了许多绢布与笔墨。看他晒得黝黑的脸,大概能猜出来这钱是从哪来的了。
“阿姐,这回可以好好地写块招牌了。”稚气的脸上满是兴奋。
林绣点头,嘴角翘了翘。
她一直有心思开辟些新副业。只是从前做炊饼还不熟练,出摊就要忙活整整一个白天。
炊饼虽薄利多销,顶天了也只有三五百文。现在手艺愈发娴熟,便空出不少时间。
做些什么好呢
稍微抬头,就能看见远处高筑数层的酒楼,生意每天都红红火火。
林绣凝眸。
这条街上美食繁多,从高档到平民小吃,市场基本都已经饱和。再卖下去也只是和自己抢生意,意义不大。
若是越过移观桥呢她眼珠一转。
京郊护城河长长滚滚,奔涌不绝。积玉桥横跨其东北段,经此汇入新坝。
下了积玉桥便是竹园,因此常有相好的经过桥边,前来游园。沿桥两端路上行贩不绝,有校表、掌鞋、补灯的地摊,而更多则是瞅准了年轻小情侣的荷包来抢占先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