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柄汤勺下锅先摇几下,这样盛出来汤米各半,满满一碗不撒不漏。
见她有些惊叹,江夫人笑道,“以前带兵打仗的时候,我常给小兵们分饭。”
林绣怔愣片刻,面上仍是一幅笑影,在旁分起小菜。
忙活半晌,吃粥的人逐渐散去。
厚实的淄色木桶里米粥已经见底,柴火堆上架着的那口大铁锅仍腾腾冒着香气,混着大雨倾盆后泥水草木的味道。
白粥晶莹,点缀着黄的棕的小颗粒,是稻米混了一小把糙米与高粱熬成的。
不知谁咽了下口水,真香啊。
粥剩得还多,林绣给江夫人和小丫鬟各盛了一碗,又夹起小菜拼了个冷盘。
她在行伍里闯荡惯了,就着风热热地吃了起来。
水米融洽,柔顺爽利。表面凝了层厚结的米皮,挑了吃着香滑有趣。
几种谷物不分彼此,你侬我侬,明明含在嘴里没甚区别,嚼起来却颗粒分明。还有一物清甜细滑,绵绵烂烂,似是融在了粥中,但划过舌尖时仍有固体的钝感。
茯苓还是土姜?
林绣微微一笑,“是淮山。”
淮山药可是滋补的好东西,据说煮粥效果更好。江夫人不由得点头,吩咐着丫鬟,“一会定要提醒我见见这位大厨,心思巧得很。”
林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嘱咐她们热粥烫口,吹凉再吃。
“以前是给干米饭的,不过怕孩子们吃猛了噎伤脾胃,便换成米粥。”
江夫人埋头吃着,心道光白粥就做到这么有味,不比米饭吃得慢。
腌萝卜齐刀砍成红亮亮的方块,只加了盐醋和蒜汁调口,水灵的仿佛还能看见它长着缨子刚被拔出地的样子。吃在嘴里含了梨一样脆生,又像嚼冰糖一样嘎吱响。江夫人眉目舒展,这个好吃。
紫蕨菜嫩韭一样镲得齐整,淋上芝麻香油,清气诱人。吃野菜最忌生涩,也怕焯水后过老,如嚼柴皮。
而面前这道处理的没有丝毫泥腥气,反而有种清凌凌的雨后山涧气息,想必是提前用冷井水浸泡过一晚。她微微颔首,筷子不停,这个也好吃。
凉拌猫头笋清淡合口,香蕈改成十字花刀,汁液外渗,肥嫩异常。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林绣盛满递回来,又端上亮晶晶一小盘双拼荤卤。
银白色润着的鳞光的小菜她猜了个大概,夹起来一尝,果然是酸辣鱼皮。只是另一道就琢磨不出了。
“这是您吃一口就知道了。”这端菜丫头递上筷子,笑得杏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