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绣坐到院子里淘洗着这筐梅干菜。明日是卖梅菜酱肉包子,还是梅菜锅盔呢?
阿蛮一推门,只见火光闪闪,白雾腾着极美的香味。
已经用洁净毛巾环住了灶台与锅盖之间的缝隙,但朝天椒的辣气还是见缝插针地冲出重围。
林绣丢进去绢豆腐,轻而缓地推。此步最考验耐心,一定要凑着圆凸不平的锅底,绝不能翻动搅拌。
一口锅就占了整张饭桌。
锅里鱼菜都黑乎乎的,其貌不扬。只有豆腐白生生而遗世独立,独做淤泥里的清莲。
夹在筷里一颤一颤,不稍用力就要碎。赶在碎裂的前一秒丢进嘴中,不知是辣还是烫得舌尖疼。
阿蛮吃得一嘴油,不忘点头夸赞,“比大酒楼卖得还好吃。”
林绣勾起嘴角,若是用黄米面做了饼子贴在锅缘,那才叫个汤美味足。
“别光顾着吃豆腐呀。”她夹起两块鱼眼下的月牙肉,盖在他们俩的米饭上。这块活肉鲜得出奇。
自己则拆下块肥厚鱼腹,肉多刺少,油脂丰富,微微一抿就在舌尖化开。
“等我们的酒楼开起来,就主卖这个吧。”
“还是猪羊更受欢迎。”
“不许说话。”林绣端出主厨的威严,每人头上各挨了一筷子。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实在思虑过远。不过京城人里大多只吃腌作鱼鲊,到底是主打鲜美还是精致呢?若是在蜀地开了分店,定要往菜单里加上这道辣炖黄角丁。按那个公孙仪相鲁而嗜鱼的故事,鲁地分店也要加菜
她不由笑起来。
吃罢炖鱼,白瓷盆端来梅菜笋干汤,这是解腻下火的。
又上碟亮晶晶的梅菜蒸梅鱼,这是佐汁拌饭的。
每人面前都还摆了杯饮子,盛在透明玻璃杯里滋滋冒泡。
大口含在嘴里,酸甜中还有点咸味,激起细小的泡泡。许是自己尝错了,阿蛮又灌下一大口,只觉梅汁浓稠,生津解渴。林绣也饮一大口,盐渍过的青柠檬果真清新爽利。又伸手揪下片新鲜紫苏,这下就更是有模有样的了。
正呷着梅子咸柠茶,一道白影从面前掠过。林来福扭着腰逃回来,讨好似的媚叫几声,只是腰腹滚圆,实在不美。
林绣嫌弃地推开它。隔着围墙也能听见外面小孩的声音,“阿白,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林来福显然深受其苦,藏进床底下。
褚钰解释着,“对过一条街去,书堂刚刚放学。”想必是猫溜出去玩,被散学的儿童狠狠宠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