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去找你了。”阿蛮使劲摇头,哭得一抽一抽。
没事就好,她努力牵了牵嘴角。看着一地的碎砖乱瓦,只觉荒谬。中午时架在院子里的那口大铁锅才刚烙完饼,还没来得及洗,一院都飘着油脂的香。灶台边的节瓜和圆茄早切好了大块,只等晚上炒了吃。
褚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悄然绕到她身边。手臂上擦破块皮,伤口灰青,只差鲜血淋漓。
“阿姐,我们好像没有家了。”
林绣抬起头,他唇色苍白,眼里的光一点点灰暗下去。
她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很新奇的比喻,写人眼中的灰颓如几十层高楼瞬间坍塌。原来并不是一瞬间,楼一层层塌下去,人只能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林绣哑然。她别开脸,仰头看着太阳缓慢坠沉下去,徒留破碎的霞光。
手心里攥着的一兜铜板还带着湿热的体温,本来马上就能攒够钱好好修缮一下的。
“林来福呢?”
阿蛮抹一把泪,把身后的白猫抱给她。林来福乖乖缩着头,躺在她臂弯里,任由一下下地顺着毛。
天空明明极燥热压抑,却似有潮湿的雾袭来,脸上摸起来一手湿。原来风雨欲来时,无处止歇,浮萍也无可回避。
林绣默了一会,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我们走吧。”
阿蛮仰头看她,用力地点点头。阿姐的眼神在阳光下仍是平静无波,那么的可以信服。
斜阳将坠,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更长,像个细瘦的“山”字。
褚钰紧抿着唇跟上去,悄悄问她,“阿姐,我们真的有地方可去吗?”
林绣往前走着,没有答话。
第11章火盆烤洋芋火光红软,香气纡郁。洋芋
耕者荷锄归家,走贩挑担而回,城内各家各户都飘出了饭香。
林绣思来想去,决定先去“老地方”凑合一晚,再做打算。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城郊泥土小道上,周围寂籁无声,偶有寒鸦惊起。
“吱呀”推开门,城隍庙里黑漆漆一片,只有香炉里燃着幽幽一苗火。林绣给自己壮胆,前几天还在这施粥,不怕不怕。
只是走了几步,总感觉前方夜色里有悉悉索索的响动。林绣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褚钰抄起根木棍紧赶几步,走在她身前。
“可是林姑娘和两个娃娃?”黑暗里传来苍老而缓和的声音。
林绣长舒了口气。
“嘿,老爷子。”褚钰扔了木棍跑上前去,阿蛮也笑起来。
“你们不是搬到移观桥了吗?难不成记挂我老头子才跑回来?”算命的刘瞎子揉揉眼睛,一把揽过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