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
直到巴洛卡大公随手拍在那团黑色的光芒上,使其化作一道斧痕状的沟壑斜斜地指向巴菲马绍尔后,包括爱米琳在内的好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就制裁了呢?
刚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么?
那你之前说的那么多废话算怎么回事儿?
逗特么谁玩儿呢?良心不会痛的吗?节操呢?
刚才还出言讥讽爱米琳的侯赛因大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数可以被简单概括为一个‘’字的复杂思绪在心里滚屏播出,整个人都方的不能再方了。
四比三!
抛开永远各投一票的紫罗兰皇室之外,火爪、水晶狼、西蒙、巴洛卡四大家族全都希望制裁马绍尔,这种原本只是用来作为交易工具的选项,竟然被胡搅蛮缠般地化为了现实,这简直不可理喻,比最最低劣的玩笑还不可理喻!
尽管之前也下意识地考虑过这种后果,但那仅仅只是出于生意人对防范失败的本能而已,当事实真的被摆在侯赛因大公面前时,他依然受到了无以复加的冲击。
游戏的规则被打破了……
不成文的默契被撕碎了……
就因为奴隶贸易这种小事……
这些至高无上的姓氏竟然变得不再安全了……
虽然现在还并没有半个火星被弹到斯科皮侯赛因身上,但他依然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开始回想起自己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开始思考这些事中有多少能够获得被搬上紫玖之厅‘聊一聊’的光荣,开始思考自己会不会也被定罪,会不会同样被制裁。
难以言喻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风度,哪怕只是最基本的风度。
而另一边,看着面色骤然变得惨白、神色无比惶恐的侯赛因大公,西蒙大公那双赤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仅仅只是目睹了这么一个表情,西蒙就知道自己的理想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极具跨越性的第一步,从千年以前紫罗兰建国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终于有一位大公爵为自己的罪行与错误,也可能是即将发生或已被封尘的罪行与错误露出恐惧的神色了,没错,是担心自己遭受审判与制裁的恐惧,而并非那种封顶于利益层面的肉疼。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尽管它并不能消弭包括西蒙自己在内任何一位大公爵的权利,也不可能真的让帝国法典被平等地践行在每个人身上,但它至少为在做这些人敲响了一声警钟。
而这声警钟,即是几十年前的巴菲马绍尔与自己一同追寻的东西,能够让这个帝国永远强大、健康、不会被那不可避免的黑暗面所吞没的东西。
当时的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共同敲响这个警钟,而作为长生种的西暮也多次表示很担心只有区区百年可活的巴菲能否坚持到那一天。
时至今日,这一天竟然真的就这么到来了。
西蒙大公的两个愿望都得到了满足,警钟响起……以及巴菲马绍尔还活着。
不知为何,看着那位……曾经那位挚友依然风淡云轻地坐在那里,西蒙大公忽然有些茫然,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年那个与自己一同许下宏愿想要改变整个帝国的巴菲马绍尔……
现在这个与理想背道而驰,却又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当年那个愿望的巴菲马绍尔……
多大的讽刺。
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双手,永远一丝不苟的西蒙大公慵懒地瘫在椅子上,竟是对自己那位老朋友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说句实话,这位鲜有情绪波动、形同面部神经末梢坏死的暗精灵正太做鬼脸的样子,还真挺吓人的。
不过除了在好友消息中彼此交流‘正太崩坏’的两位玩家之外,其他人可没多少闲心去关注西蒙大公的表情,而是齐刷刷地看向已经身陷绝境的巴菲马绍尔。
就像西蒙大公之前看到的那样,这位似乎已经被定下了结局的大公爵依然风淡云轻,表情无喜无悲,对弗农巴洛卡的背叛以及眼下近乎于无解的困境毫无反应。
漫长而沉默的几秒钟后……
“怎么了,诸位?”
马绍尔大公环视着长桌周围的诸位同僚,从容地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审判似乎还没有结束吧,现在就对我表示哀悼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呢?”
他在想什么?
不是装出来的淡定自若!
但所有大公爵都已经表完态了,难道他还能有别的牌不成……
等等,难道说……
侯赛因、费尔南以及水晶狼等人飞快地整理着思绪,但并没有来得及整理完就被克莱沃布雷斯恩淡淡地打断了。
“没错,审判还没有结束。”
这位同样十分惊讶的老皇帝心倒是够宽,至少比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宽,所以在短暂地沉默后已经重新回到了‘审判’状态,继续着自己的主持“嗯,既然诸位都已经做完了选择,那就该轮到紫罗兰了。”
发消息闲聊扯屁的墨檀和双叶、神色复杂难掩的西蒙大公、面容严肃的邓蒂斯大公、重新变得像头熊的巴洛卡大公、还在短路中的水晶狼大公、天知道为什么会瑟瑟发抖的费尔南大公、眼前忽然一亮的侯赛因大公、从容淡定的马绍尔大公,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紫罗兰家族的当代家主,持有着最后两票的帝国皇帝。
“那么,紫罗兰皇室的第一票。”
克莱沃的视线在面前四个光团之间游移了一下,似乎并不觉得它们有丝毫区别,也不知道一个不慎会带来怎样的剧变,只是平静地说道“第一票就投给……”
“观察。”
让大多数人都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大厅另一端响起,众人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正从入口处缓步走来,竟是这个帝国的皇储——瑞博布雷斯恩。
这位近段时间存在感并不是很高的皇储殿下与克莱沃长得有七成相似,感觉上比后者少了几分儒雅,却也多了些许年轻人独有的锐气与锋芒,与他那内敛沉稳的气质并不冲突,宛若一柄收于鞘中的利剑,一柄货真价实的王者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