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家燕女士像是鼓起了一生的勇气才说出口,她开始讲述了她与称作传教士的『那个男人』的相遇故事。家燕女士认识传教士的故事与家猫、家犬非常相似。
婚后的几年,中小企业家族的恶梦重演了。
为了与丈夫有更多相处时光的家燕女士,私自停止了抗忧鬱药物的服用,接下来家燕女士忧鬱症恶化的速度远远超过每个人的预期,当駙马发现的时候,远离数年的绝望感又再度掐紧家燕女士的咽喉,这次儘管駙马再怎么鼓励、陪伴,都无法松开那双充满死亡气息的手,潜伏多年的绝望感利用家燕女士对自己丈夫的了解,无情打击家燕女士的精神状态,将她从正常人类的生活越拉越远。
濒临崩溃的家燕女士,推开了那位她这几年日夜相处的男人,选择独自在黑暗的卧房自行凋零腐烂。
在一个寻常的夜里,因为精神疾病发作而在被窝痛苦蜷缩的家燕女士,听到了房间有陌生人走动的声音,原本以为是自己產生了幻听的症状,没想到掀开被窝,一个西装笔挺的老人优雅地坐在家燕女士的房间。
从未见面的陌生男子出现在房间,家燕女士的经验告诉自己应该要感到害怕、大叫,但在安静夜色里面,衰老男子的表情十分温柔,家燕女士一点都没有感到威胁,反而安心的温暖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人开口说话,语气十分平静而祥和「人类与动物不同之处,在于人类获得了思考的能力,这份能力理应是祝福…为何却让你十分痛苦…」
「有!有的!」家燕女士流下感激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理解,即使是她的丈夫,也未曾深刻的打入她的灵魂「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人没有接话下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人类死亡之后,尸体会腐烂,精神却能永恆保存,随着时间不死不灭…但是,时间的尽头是什么?」
「有!有的!」家燕女士使用久未发声的喉咙,沙哑地哭着「但是…现世带给我的只有无止尽的痛苦…」
「我的名字叫…嗯…你可以叫我『传教士』,我可以免除你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只要你愿意帮我的忙。」那个男子自我介绍
「我愿意!」家燕女士马上答应「中小企业愿意花费任何金钱治癒我的疾病!你开的任何价码,中小企业都会买单!」
「迷途的孩子…」传教士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神的祝福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传教士告诉了家燕女士他正在寻找一位「特殊人士」,这位特殊人士可能是男人,也有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老人或小孩,这个人只能透过拥有精神病的人观察到。
「所以…中小企业的人们没办法帮上忙…?」少了家族企业的支援,家燕女士感到无力可施
「你有没有想过…」传教士安慰家燕女士「这件事只有你做得到。」
传教士的话语让家燕女士充满安心,但是传教士开出这些条件让家燕女士很疑惑,屏除了中小企业的人脉,家燕女士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传教士寻找的那个人。
就在家燕女士仍陷于疑惑思考的时候,毫无预兆及声响,传教士从椅子上消失了,房间一切都回归平静,彷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歷歷在目的画面及震撼心灵的对话,让家燕女士很难怀疑这一切只是自己妄想出来的幻觉,平静后的家燕女士,在不依靠药物的情况下,得到了失去了数年而復得的好眠。
醒来的家燕女士,为发生在自己不可思议的奇蹟而感动流泪,接下来不定期的几个晚上,传教士都会不请自来,神奇的出现在房间,讲述一些艰涩难懂的话题,家燕女士满足的深浸在脑海中思考,等到家燕女士意会,传教士又神奇的消失了。
一天天过去,家燕女士逐渐发现自己的头脑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思考,她不再被过往那些脑中无法控制的念头影响,她发现自己能够自由的行走在别人的目光中,遭精神疾病囚禁的多年后,自己终于获得思想的解放,她笑得很开心,好几年来没有这么轻松满足的笑了。
家燕女士的神奇康復,让家族里的人都嘖嘖称奇,健康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家燕女士的精神疾病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的不留痕跡,接下来的日子,家燕女士就像正常人一样的饮食、交谈,享受了自己的自由之身。
传教士在日后的夜里,除了一如往常的友善交谈外,从来没有催促过家燕女士履行他的要求,也未曾提醒或提问家燕女士有没有为他开始寻人,只是自顾自地出现,自顾自地说话,自顾自地消失。有时候家燕女士会看到传教士的身影出现在白天日常的生活,但又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开始家燕女士并没有把传教士的出现说出来,因为她担心这份奇妙的经验会让她再次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虽然大脑已经痊癒,但是过往生病的记忆仍是深刻的烙印在家燕女士的回忆中。
家燕女士只是找了各种理由,会见社会上一些自称的能人异士,有些人声称掌握了炼丹方术,吃过长生不老药,有些人自称获知神諭,受过各界神明的祝福,肉体不灭、精神不死,但是传教士都会出现在旁人没看见的角落,在家燕女士注意到的时候,对她默默微笑摇着头,家燕女士就会理解,这些自称的能人异士,事实上都是善于说谎的神棍。
第一个让家燕女士说出传教士故事的人是她的丈夫駙马,駙马的出身虽然比不起拥有富有家庭的家燕女士,但是他愿意为了家燕女士做出任何牺牲,为了家燕女士的病情,駙马甚至不顾家族外人猜疑的目光,独自睡在家族供给外客使用的客房。在家燕女士的心中,她知道駙马的爱是真心的,她也对她不离不弃的丈夫保有完全的信任。
听完传教士故事的丈夫,虽然一度很怀疑,但是基于对妻子的信任,他并没有表现出质疑的态度,只是庆幸这奇蹟的结果降临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当传教士再次出现家燕女士房间的时候,家燕女士询问了传教士能不能将他介绍给其他人,传教士没有一丝抗拒,仍是保持一贯的微笑,并且友善的告诉家燕女士自己的存在不必被当成秘密。
家燕女士将在隔壁房间等待数夜的丈夫駙马请过来,家燕女士本来害怕当她再次打开房间的时候,传教士会消失不见,或是丈夫会看不见传教士本人,自己将面对可能得了精神幻想的事实。
但是家燕女士与駙马两人一同打开门,老迈的传教士依旧的坐在他习惯的椅子上,慈善和蔼的等待家燕女士的归来。家燕女士满足的笑了,当天晚上,传教士一同向他们夫妻讲述了好几个深邃而平静的问题,丈夫駙马向传教士询问主动联系他的方式,传教士只说「只要你寻找,便会寻见我。」,之后也一如往常的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
从那时候开始,家燕女士与她的丈夫回归同房共寝了。正当家燕女士以为生活回归正常,自己又能像正常人一样过着健康而满足的生活时,她发现了丈夫异样的行为表现,有时候她回到房间时,她的丈夫已经在等待传教士的到来,有的时候丈夫一整天什么都不做,躲在房间足不出户,不停的重复画着一幅山林风景图,经常自言自语说一定要亲眼过去看一看,丈夫駙马眼神的狂热让家燕女士开始觉得不自在。
渐渐她发现丈夫会背着她偷偷与传教士见面,有时候是她忙于习惯回归社会的白天下午,有时候是她熟睡的时候,传教士会自顾自地在她旁边与丈夫小声的聊了起来。
有一天她假装睡着,偷听传教士与丈夫对话的过程,她才发现…当听眾只有她丈夫一人的时候,传教士的话题会变得非常诡异,经常讲述一些违背世界常理的知识,每次丈夫都会很痴迷的聆听,传教士讲述的兴致也比以往高昂,经常一讲就是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