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李玄贞走到门口去而復返,他攒紧凤别云的手有些侷促不安:“不开心?”
“也不是。”凤别云反握住李玄贞的手,拇指轻轻摩娑着薄茧:“感觉有些不真实,像是做梦似的。”
李玄贞抱住凤别云:“我也觉得像是梦,彷彿我一睁眼小姐就会消失。”
“新郎官!”
喜房外众人闹哄哄的要李玄贞出去喝酒,凤别云拍拍他的背催促道:“我就在这,还能去哪?”
李玄贞隔着红头盖蹭了一下这才勉强起身出去待客:“恩。”
婚宴上太子化名季公子如约前来参加喜宴,月临花端了杯酒倚在长廊下明明灭灭的红光罩在他身上,他看着被人群簇拥的李玄贞若有所思,突然间他一乾而尽,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虚弱的身子如何撑过酒水的洗礼,他摀着嘴咳了几声后,看着自己苍白爬着青色血管的手背,突生一股无力感,低头又见水中倒影。
鎏金酒杯“扑通”一声砸在水面,水中倒影重新凝结成艳丽的面容,那人却是红了眼眶。
穆怀信也来凤府吃了凤别云的喜宴,原想灌醉自己,一杯杯黄汤下肚反而越发清明,远远就见长廊下独自黯然神伤的男子,想来那人也是凤别云惹下的风流债,秉持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态度,穆怀信隔着池子对他敬了杯,那人却是不领情,匆匆离去。
身旁的王惠然解释道:“那是有人送给凤儿的戏子,叫做『月临花』。”拍了穆怀信的肩膀,用着凤别云的话安慰道:“添崖何处无芳草,穆公子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大概是相处久了,穆怀信在王惠然身上看到有几分凤别云的影子,兴许是酒意上头,穆怀信又喝了口焖酒:“王小姐以后叫我『怀信』吧。”
王惠然穿了身蓝袍,腰挂羊脂白玉,一条藏蓝色发带高高竖起马尾,她将发带甩至身后,一柄白摺扇拍在掌心,她没有拒绝,只是笑着答道:“穆公子,莫要再叫错了,我现在可是『王公子』。”
穆怀信微征随即举起酒杯让一旁端酒的婢女再为他添上一杯。
莫约一个时辰,李玄贞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跛一跛送进喜房,有几个凤家胆大的小辈正商量着“闹洞房”不料被恰巧经过的阿福听到,他堆着肉的圆脸抖了下,撑开他的小眼睛说道:“送小公子们出去吃酒。”
好在是被阿福听到,要是被凤老爷听见怕是得将人赶出府。
当众人离去时李玄贞恢復了清明,站在凤别云面前良久,隔着红盖头都能闻见那刺鼻的酒味,凤别云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赶紧掀,闷死人了。”
李玄贞愣在原地看着穿着嫁衣的新娘子良久,想将此景刻进脑海中,直到凤别云催促这才动作。
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捏起两角,一点点揭开这“梦境”,兴许是酒意上头,李玄贞有些不真切的感觉,彷彿掀开这红盖头,坐在那床沿上的人儿就会化身成地狱厉鬼,嗤笑他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