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
难得的,是沉琳开车,东铭陪着,送何枝去车站。
集合下来,老师同学一共十几个人。学生们来自全省各地,互不认识。
何枝只看到一个脸熟的——易兆泽。
他拎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围。
东铭自然也看到了,只是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两看两相厌。
东铭和易兆泽的梁子由来已久。往近了说,是上高中之后的事,男生之间的矛盾说来简单,一个篮球引发的血案。往远了说呢,那可就得追溯到小学的时候了。
东铭何枝小时候上的是机关小学,小学里大多是部队官员子女,每天有专车接送。
那时候的东铭脾气古怪又横得要死,一句话不高兴拳头就给人招呼上去了,小朋友们大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玩儿,只有何枝还搭理他。那时候的何枝呢,虽然不太爱说话,但人漂亮性格又好,很招人喜欢。
小朋友们笑闹成一团,从小就高冷的易兆泽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默默地背着书包从旁边走过。一群孩子推搡间撞到了易兆泽,易兆泽被迫将前面的何枝挤到了角落里,电光火石之间,小嘴亲到了小脸上。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所有小朋友都看呆啦!
现场一片哗然。
东铭当时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东铭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反正他就是不高兴。
怒火中烧气血上涌的东铭爆发出了体内积蓄已久的洪荒之力,上去就打啊。
本来易兆泽还挺淡定的,就像多年之后被反扑的那次一样地淡定。
彼时他根本无视他人起哄的声音,淡定地扒开人群就要走,却没想,还没踏出去就被人给打了。他当然不遗余力地还手。
这一架打得惊动全校。
两个孩子都受了一些皮外伤,加上东铭的斑斑劣迹,双方家长在班主任的主持下进行了一次历史性的会晤。
回去之后,蒋一行似笑非笑地敲着桌子问东铭:“为什么要打他?”
东铭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是真的羞愧知错了,还是只是沮丧而已。
“我就看他不顺眼呗。”
蒋一行继续敲着食指,很笃定地说:“不是这个。”
“我们放学下楼的时候他差点把我撞下去了,还不道歉。”
蒋叔呷了口茶:“这么小就学着撒谎了。”
东铭不说话。
“说吧,怎么回事儿,我就想知道个原因,我又不打你。”
东铭绞着手指咬着唇:“叔,我这次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小孩子还不懂大人间的规则,可也知道这次打了个不能打的。
蒋叔笑了:“你还知道你给我闯祸了,你给我闯的祸还少吗?”
“他亲了她。”东铭小心又小声地说。
“什么?”
“他亲何枝。”声音更没底气了。
东铭那小模样别扭死了。是啊,这种理由你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嘛。
要在平时,蒋叔肯定得吼他:“大声点儿,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得有气力。”
今天蒋叔就只是笑了。他听清他说的什么了。
看着东铭脸色涨得通红,蒋叔挥挥手大赦天下:“你回房间写作业吧。”
东铭讶异地抬起头来。
蒋叔眉一挑:“怎么,没挨到骂还不甘心啊。”
东铭“咚咚咚”地跑回房间。
易家护儿子,他蒋一行还不是个护崽儿的主。不过易家那些人还算修养好通情理,知道男孩子间打架在所难免,也没揪着不放。双方见面没说些什么,简单地交流了下情况,互相道个歉,事情就和平解决了。
东铭和易兆泽之间,热战是没有了,但有单方面冷战。
东铭就看易兆泽不顺眼了呗。谁叫他要亲何枝的呀,整个年级谁不知道何枝是是什么呢?东铭又想不出来了,啊反正就是不能亲,他都没亲过呢
还好这两人不在一个班,否则班主任该头疼了。
不过那之后没多久,易兆泽就转学了。自那以后,再没见过面。事情很快被淡忘在脑后,何枝根本就不记得这么个人。东铭倒还记得,他只觉得这个人越长大越惹人厌。
大概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跟着老师一路匆匆忙忙过安检、验票。然后终于登上了车。
车厢狭窄的走道上,何枝眯着眼睛找自己的座位。
找到位置后,她看了看高度,正思考着怎么把有些分量的行李箱放上去,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拿过何枝的行李箱,两手一抬,轻松放上了行李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