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鲜有羞涩之态,纵是情欲上头也能直言不讳,交缠亲密时更是毫不吝啬地回应,大胆又直白。可当沐攸宁投来一记直球,有别上回那句“喜欢”,又哪怕听出她此话无关男女之情,也不禁有点恍惚。
少女喜穿红衣,此时心情正好,笑意明艳,轻吐出口的情意就像夏日火焰,偶然窜起灼人的火舌,热烈又坦荡。单是站在她身旁,一不留神就会被飘零的星火点燃,燎遍心头。
赵清絃僵硬地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佯咳几声,连忙换了个话题。
“遇阵法反噬,加之前几天消耗有点大,身体吃不消。”
沐攸宁这才确定,他近日昏睡不醒的原因全都是因为自己。
若不是她急匆匆地打断赵清絃的阵法,夺去他叁成内力,又耗他心神施咒护身,他哪需这般大费周章地调养。
沐攸宁愈发愧疚,问:“你此前均是以法力压制?”
“是。”赵清絃实话实说:“与沐姑娘无关,运行阵法本就不稳定,常有失误,此事常见,若无外伤,多半耗个几日就能回复体力,不必有所担忧,徒添内疚。”
沐攸宁笑意更深,看着他的眼神熠熠生光,心中却更肯定自己的想法——赵清絃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
江湖流言传得飞快,孰真孰假,只有接触过才知真伪。
她跟着赵清絃回房,澄流早已等得不耐烦,指头的小伤用细布包了拆,拆了又包,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不过手掌长的布条早被折腾得皱巴巴的,见赵清絃终于回来,干脆连布都丢掉,飞身扑前,高兴地问:“怎生这么久才回来?找到沐姑娘了?”
赵清絃无视澄流,面向沐攸宁:“先帮你解除身上的隐咒。”
“刚才被发现了?”沐攸宁问。
“对,且活人祭已过,没必要继续。”
澄流定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被忽视的不快,似已很习惯他的态度。
赵清絃轻轻捧起沐攸宁的脸,另一手拿着骨扇点向她眉间,默念咒言,不过片刻,笑道:“可以了。”
未待她有所反应,澄流就叹了一口气,作状地抚着胸口,像放下心头大石,道:“我总担心你会在某处忽然出现,太可怕了!”
沐攸宁闻言回望过去,笑眯眯地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练武后习惯辨听脚步声,被无声靠近的话……”澄流挠了挠头,看不出被遮去的表情,语调却轻易听出他的不自在:“怪吓人的。”
他不过弱冠,披着的面具泛起冷冷银光,所有情绪本该被其掖藏起来,可少年郎应有的鲜活灵动过于强烈,区区面具总敛不尽他的率性,周身的朝气蓬勃,如同旭日初升,暖意融融。
听到沐攸宁的笑声,他急忙为自己辩护:“欸!别笑得像我没胆色一样!”
坦率得让人一眼看破。
“不是……”沐攸宁捧腹道:“不是笑你胆小!”
赵清絃没有掺和,眉眼却早已弯着,此时才开口:“宛若稚童。”
这不变相骂他吗?
澄流啧了声,语重心长地引导沐攸宁,整副老者模样地劝说:“你别总黏着他,这厮会带坏人!”
沐攸宁爽快应下:“好!”
赵清絃挑眉问:“黏着你的话会好一点?”
澄流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他怎么就忘记这两人早已狼狈为奸呢?
“罢了罢了,我去点菜!”他脱力地摆摆手,不等回应,逃跑似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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