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宁扭头看向拱门,犹豫道:“我觉得世子并非坏人。”
澄流一怔,问:“所以……你不走?”
沐攸宁摇首,反正有赵清絃在,早晚也是要遇到的,展颜问道:“澄流,有想知道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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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沐攸宁应声回望,澄流刚运功逃去,就见张则彦自后方拱门缓步走来,身后还跟有几个小厮。她上下打量张则彦,他今日看起来正常得很,非但没有昨日不可一世的模样,身穿一套素色淡雅的长袍,除却用细布包成石头大的右手,倒像个寻常的世家公子,温文儒雅。
他面带浅笑,眼底闪着初见时不曾有过的透亮。
“世子早呀。”
说实话,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张则彦,单凭几面之缘也猜不真实,倘若畏首畏尾,离真相就只会更远,她摸着右腕那道红痕,笑道:“我看这院落宽敞便来此晨练,该不会是我误闯什么禁地吧?”
“不会。”张则彦也笑了,挥退几个下人,往沐攸宁靠近了点,说:“是我待客不周,没让人领姑娘四处走走。”
“我还怕是乱闯惹怒世子,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姑娘多虑。”张则彦莞尔一笑,指着院内每处开始介绍,道:“我阿姐出嫁以前,都住在映山院。”
出嫁?
沐攸宁不动声色地瞄向窗棂上挂着的香囊,装作专心地听他娓娓道来。
望名侯后宅人数不算多,只有发妻宋氏育有一双儿女,以及妾室王氏膝下的两个女儿。
张则彦自是宋氏所出,他口中的阿姐,看来也是一母同胞的手足。
“她喜看戏,可父亲管得严,不让出去,我便常常到外请些戏班子到府上,在她院子设戏台,每每都演上大半天。”张则彦指了指脚下,道:“正是此处。”
沐攸宁点点头,原来这就是院前留了一片空地的缘由。
“她并不挑剔,什么戏本都听得津津有味。前朝公主偷偷离宫遇上落第书生相守一生;还俗僧侣被富家大小姐收留成佳话;魔教妖女与正派大侠因误会反目抱憾终生……”
张则彦一下举了好几个例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遗憾道:“我觉得挺无聊的,偏生她就爱听得很。”
“深闺女子,本就没什么可供消遣,在你眼中无趣之事,却是她能接触到最大的乐趣。”
“这番话,她也说过。”张则彦抬眸笑道:“至今,我偶尔还会请戏班的人来这院中,或许她也能听到。”
沐攸宁察出不对劲,明知道自己实在不该出言拆穿以招杀身之祸,可澄流的话让她不得不对张则彦生疑,也愈加坚定要留下试探一二。
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姐姐出嫁后,有经常回来吗?”
张则彦表情一僵,眨眼间又回复平常神色,没有回答,仅笑道:“姑娘可千万别靠近这边的池子。”
他弯身捡起飘到池边的枯枝,甩掉上面的水,指向假山处,虚虚划出一条轨迹,道:“阿姐出嫁前恰巧有丫鬟失足,头撞到假山上昏厥不醒,脸朝下扑进池里,被发现后尸身已然发涨,面目全非。”
沐攸宁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捂嘴瞪眼,故作惊慌。
张则彦认真地问:“不知姑娘可信世上有鬼神?或是寄魂复生此等荒诞之言?”
沐攸宁想起在墓穴曾与之交手,便回道:“不瞒世子,我从前是不信,跟了小道长后眼界大开,加之被提点一二,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张则彦神色稍霁,倒没继续这个话题,只再叁提醒千万别靠近池子,领着她在府内走动介绍,渐渐远离映山院,一路上相谈甚欢。
快将道别时,张则彦问:“姑娘听过本县的琉璃工艺吗?”
“略有耳闻。”
“县里每月十五都会有琉璃灯会,我认识一名工匠,不若明日和姑娘到街上走走,造一盏琉璃灯应节?”
沐攸宁眼珠一转,既有机会让她到县里走走,也不必废心让张则彦远离赵清絃,倒也不错,爽快应诺:“好,就沾世子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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