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有些蔫。
罗白以为他是在因为房子被拆除的事难过。
他双腿交叠着,姿态随意、语调轻松地说:“不用难过,你现在不是有住的地方么,褚小姐和你很要好,你可以暂时借住在她家,直到找到新的落脚点。”
对上层区有钱人来说,家里多一人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嗯。”池遇猛地站起来,最后看了眼罗白,低低说:“我先走了。”
然后便推开门,急匆匆地消失在了阴霾的雨中。
他甚至没有关门。
就像是在逃离诊所一样。
此时雨已经下大,风将暴雨吹打得七零八落,诊所生了锈的铁皮门在风雨中剧烈开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罗白拿着自己的伞,欲言又止,最后又无奈地放回去,自语道:“算了,反正你也淋惯了。”
只不过,下街区要拆了啊……
罗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撑在自己的下颌处,眉头微皱起来。
池遇没有立刻回去。
他跑离了罗白的诊所,抱着自己的箱子蹲在街角躲雨。
今天他没有带伞,衣服全部湿了。
帽子耳朵耷拉着,短短的额发湿哒哒地贴着他的脑门,看上去就像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雨中行人形色匆匆,但无人为池遇停留。
正如池遇之前说过,生活在下街区的大都是混球。
他们不会轻视街区上任何一个看上去弱小无害的生物,包括猫猫狗狗。
“喂,褚小姐,今晚我不回来了。”
通讯器进了水,听声音有点断断续续并且失真:“……那你在……注意小心……”
池遇睁大眼睛,努力倾听褚颜申的叮嘱。大雨中,池遇的睫毛也挂上了一串晶莹的雨露。
“嗯,我知道了。”
眼睫眨动,雨珠簌簌抖落。
池遇挂断电话,使劲拍了拍通讯器,倒掉浸入内部的雨水,用衣服擦干后,池遇把通讯器放进箱子里。
池遇衣服的颜色比较深,被水浇透后越发暗。
他戴着帽子蹲在那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毫不显眼,无人注意。
大雨一刻不停。
直到夜晚悄然降临,街上人影逐渐稀零,雨也未有停下的迹象。
这段时间开始频繁地下雨,这预兆着寒季即将来临。
十二区一年分为两季,潮季和寒季。
虽然两季都终年不断地下雨,但寒季的雨更加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