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后头马车里下来的人,这才注意到了段怡的穿着。
她穿着一身素服,未施粉黛不说,那裙角还沾着一张刺目的黄色纸钱。
谁看了不说一句晦气!
那马车里头,先是跳下来了一个收拾得十分利索的婆子,然后方才伸出了一只手,手指修长又白皙,最令人瞩目的是,来人手腕之上,戴着一只大大的绿色玉镯子。
紧接着,一只绣花鞋踏在了小凳上,那鞋子上头用金线绣了松鹤延年的花纹,最令人惊叹的是,那仙鹤的白色羽毛,竟是真正的毛。风一吹过,绒毛动了动,那仙鹤仿佛要展翅飞起来了一般。
段怡小脸一红,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这一看是羞愧,仔细一看却是激动!
那一脸的怀念,仿佛多年无处宣泄的孺慕之情,顷刻倾泻而出,犹如黄河决堤!
着实诡异!
刚被快马颠得想吐的知路,将脸别的一边去,姑娘!你演得太过了!
当奴没有瞧见,你刚刚差点儿就抱着那个光头老神棍大呼祖父了!
段怡吸了吸鼻子,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怡多年没有听到祖母训斥,乍然一听,十分的感动。这么多年未见,祖母还是这般中气十足,可喜可贺。看来是菩萨听到了怡的祈求,要让我家祖父祖母,长命百岁啊!善哉善哉!”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笑道,“每逢初一十五,怡都奉命住在段家祖坟之上。接到家人传信,说祖父祖母今日要归家,怡心中万喜。”
“这不等到子时一过,到了十六,便立马从那坟头上,飞奔了过来,还好赶上了。”
她说着,娇羞一笑,低下了头去,像是刚刚发现粘在裙角上的黄纸一般,惊喜的弯腰将那纸钱拿了起来,“哎呀,怎么沾着这个了,想来是老祖宗们知晓祖父祖母回来了,欢喜的跟来瞧上一瞧。”
卢氏看着那烧了一半的纸钱,再看看段怡一脸灿烂的笑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轻哼了一声,扶住了那婆子的手。
“夜深了大家都舟车劳顿,不必铺张,见那些虚礼,都早早的沐浴歇了罢。”
她说着,上前一步,同段文昌还有那楚光邑一道儿,进了段家老宅。
段怡瞧着,挑了挑眉。
虽然她连人都认不得了,但是今日一见,对这二人,心中却是有了几分盘算。
她想着,眯了眯眼睛,朝着队伍后头看去。
段文昌同老夫人一走,先前还凝重的气氛,好似一下子就变得缓和了起来。
一个穿着玫红色襦裙,披着雪白披风的妇人,红着眼睛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身量比她还要高出一截儿的段怡,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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