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傅兰萧一旦找到蕴生的位置,那群比丘尼一定会将他交出来,可是她……
她似乎是站在海潮中,止不住地被浪尖推攘。
“争娘,发生什么事了?”
觅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自从他跟节度使做事后,夜晚就睡到内宅。
黛争没什么所谓,也没防着,反正这宅子空屋多得很。
“叫他滚。”傅兰萧头也没回,掐着黛争的下巴抬起,“不然的话,我让戚无把他杀了。”
他没拘着她的手了,冷冷道:“还有,别想着拿那破刀做什么,你敢再捅我一下,我就连同那个小女孩一并杀了。”
黛争往小刀处碰的手一顿,冲着门外喊道:“没什么!”
黛争回的慢了,觅英以为黛争刚说的是梦话,争娘梦话说那么大声的?
“可我从很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你做噩梦了?”觅英还是不肯走。
“没有的事,你快回去睡觉吧,你把我吵醒……欸!”黛争找借口驱赶觅英,可这时,傅兰萧却俯下身来张口轻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怎么了?”
“是老鼠。”
黛争恶狠狠地小声对他说,“你别碰我!”
一会说不是为了她来的,一会又要要她一口,存心恶心她是不是!
“你害怕吗?要不要我帮你抓呀?”觅英又问。
“我已经赶跑了,很晚了,我好困,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去买些老鼠药就好了。”
“好的,有事你找我。”
外族的少年,比燕朝的郎君还要开朗外放,听他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傅兰萧忍不住嘲讽道:
“怎么这么缠人,你可真是受人喜爱。”
“与你何干。”黛争搓了搓自己的脸,正色道:“说下蕴生吧,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就找到了我,我买刀,就是想着跟你鱼死网破,但我在世间确实还有许多牵挂,既然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也对他有愧,谈谈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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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觅英打开门,却看到一辆奢华的马车。
在羊头镇,就连节度使也没有这样的用具,况且,马车一旁还有几个围着的侍卫。
他刚想问,便看到一位水灵灵的幼童从车下走下。
他实在太小,需要半人高的长垫来保持平衡。
“小郎君,你找谁?”他指了指大门上的告示,“女先生近日不开课。”
可那小人都没给他一个眼色,径直走进宅院。
觅英伸手去拦,“你不能——”
却被护着他的侍从挡到一边。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孩童在院中左瞧右看,来回踱步,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这里是私宅,女先生不见客,请你们出去!”觅英在黛争跟前,与人沟通不带脏字,可是他觉得这些人虽然穿的比他好,身份指定不凡,可一个个都狗眼看人低,愧对他们的身份。
终于,觅英看见黛争从回廊的一处走来,她身边还有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俊俏青年。
“阿娘!!”
而那小人,居然称呼她为阿娘,像阿蛮平日里那样去抱她的大腿,甚至他都觉得,他和阿蛮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当场愣住。
难道这是……争娘所说的那个夫君,和孩子?
可是争娘不是说不要他们了吗?
“三年不见,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傅兰萧笑吟吟地问身旁面容略微僵硬的女子,他不等她的回答,弯腰抱起孩子,“苦了为夫和蕴生,找了你这么久,蕴生很想你,当然我也是。”
说罢,蕴生也十分乖巧地缩进黛争的怀里。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让觅英不禁眼热。
黛争被傅兰萧带到院内,她忘了一眼觅英,后背被人一推,抿唇良久,说:
“抱歉,我要回去了。”
“争娘,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原来那个地方了吗?”
你说你过的很辛苦,很不快乐。
“我可能……”
不会回来。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阿蛮从另一处跑过来,身上的衣裳还没穿大好,头发也乱乱的,直接跪在了黛争面前,“黛娘子,你不是说你不走的吗?求求你别走了,黛娘子对我若姊若母,娘子可以带我走吗?我可以当娘子的奴婢,一辈子侍奉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