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手术?”见他不回答,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襟,“你说话,既然不是肿瘤,那到底是什么手术?”
“你别激动。”他从抽屉里翻出几张收费票据,递给她,“是在市一医院,我没有骗你。”
那些票据底部的收款单位确实是市一医院,收费项目栏里排列着几行浅蓝色的小字,药品费、卫生材料费、床位费、诊查费、手术费、护理费…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他说,“只是个小手术。”
她的手指紧紧捏着单据,用力到指尖发白,然后又慢慢松开,那几张薄纸轻飘飘地散落了一地。她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扶着墙向门外走去。
他拉住她,“你听我说...”
“说什么?”她的眼眶红得像兔子一样,“你从来都是这样,根本不会尊重我,还要我听你说什么?有必要吗?”
他不说话,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你疯了。”她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敢再做大幅度的动作,身体离他远远地站着,“你已经疯了。”
他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她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温热的鲜血立刻从他衬衫衣袖下面渗出来,浸透布料涌进她的嘴里,又咸又涩,苦得让她喉咙发紧。
她松开他的手臂,问他,“痛吗?”
“不痛。”
“你怎么不带我去做这种手术呢?”她的脸上还沾着他的血迹,“既然你这么狠心,就应该带我去做啊。”
他抬起手,摸着她头顶的短发,“别担心。伤口很小,没有影响,一周以后就看不见了。”
“是吗?那以后有机会,我也在输卵管上切两刀,然后一声不吭地回到家里,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好了,不要胡说八道。”
她抬眼看他,他的眉目深邃,下眼睑泛着淡淡的暗青色,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尤为明显。他一贯如此,只要休息不好,第二天就会这样。
“我很坏吧。”她的身体都被空调风吹冷了,手脚凉得像铁块似的,“我罪孽深重,十恶不赦。”
“怎么了?”他捧起她的脸,“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不说话,任由他用指腹轻轻地把她唇边的血迹抹去。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书房里静默得连台灯充电的电流声都听得见。门铃猝不及防地响起来,他回头看了看时间,然后牵起她的手走过去开门。
是蛋糕送来了。红加仑奶油木糠杯、盐渍樱花双色慕斯、银色珠糖装饰的翻糖饼干...最后是一只镶嵌着翻糖立体繁花和桑葚树莓的六寸加高红丝绒蛋糕。从鲜花、器皿到桌布和装饰,负责配送摆盘的两位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忙碌了很久,摆放整齐以后才向他们告别离开。
如果她晚半小时回来,一进家门就会看到这个梦幻浪漫到不真实的场景。
“我没有胃口。”
他想把她拉到主蛋糕正面,却被她侧着身子躲开了。
“我不想看。”她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家门口,弯下腰穿鞋子,“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