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赫扬抬起眼朝他看过来,只“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许则想大概是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于是他向陆赫扬学习,进行了明示:“你要一起吗?”
餐厅区域没有开灯,许则看不太清陆赫扬的表情,只感觉他好像笑了一下。
“谢谢许医生邀请,但是我去接你之前已经洗过澡了。”
许则才发现陆赫扬现在穿的跟中午离开宿舍时穿的不一样,他刚刚还在车里闻到沐浴露的香味——都这样了,他还不能意识到陆赫扬已经洗过澡。
大脑真的在退化,可能是因为这次荒废的休假,也可能是被睡傻了。说起来很夸张,这几天他和陆赫扬几乎已经到了不能对视的地步,对视过就心猿意马,导致最后只能做一件事。
“好的。”许则带着他的尴尬退回房间。
还没有等他转过身,陆赫扬又说:“可以再洗一次,如果你坚持要求的话。”
这句话让许则隐约摸到一点要领,他顿了顿,顺利地提取关键字:“我坚持要求。”
这次看清了,陆赫扬确实在笑,他放下水杯,说:“收到。”
陆赫扬在客厅打电话,许则窝在被子里,尽管很累,他还是打开手机,组织出恰当的措辞,向黄隶岭再申请了两天假期。
黄隶岭是不会怀疑自己的乖学生的,他什么也没问就同意了许则的申请,许则却感到非常心虚,开始陷入深深的内疚。
不过这种内疚在陆赫扬进房间之后就被抛之脑后了。
“以为你已经睡了。”陆赫扬站在床边,俯身摸了摸许则的脸,“要喝水吗?”
许则摇摇头,陆赫扬便调暗台灯,上了床。
同床共枕好几天,他们互相还是睡得很独立,不存在任何相拥而眠。许则向陆赫扬表达亲近的方式是在陆赫扬上床后把身子朝向他侧躺着,然后一动不动地望着陆赫扬的侧脸。
“什么时候回研究院?”陆赫扬转过头问。
他将脸转过来后许则就把眼睛垂下去了,回答:“又跟老师多申请了两天休假。”
“嗯,明天下午你收拾一下行李,晚上——”
许则静静听着,他想陆赫扬应该是要说“晚上我派人送你出基地”,如果是这样的话,多出来的那一天休假也没有什么用了,明天晚上就可以直接回研究院。
“晚上我们出去一趟。”陆赫扬说。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许则愣了一下,继而忽然回忆起很久以前的那次,顿时有些不安。他忍不住问:“去哪里?”
“去一个有点远的地方。”
胸腔里产生奇怪的感觉,不太舒服,许则重新平躺,调整睡姿来缓解这种不适。他看着一旁轮廓不清的窗帘,过了会儿又问:“然后呢?”
刨根问底不是许则会做的事,陆赫扬一手支起身,低头看着他,叫他:“许则。”
许则很慢地把目光转移到陆赫扬脸上:“嗯。”
陆赫扬半靠在枕头与背垫上,对他说:“过来。”
等许则以最舒适的姿势趴在他身上,陆赫扬开口:“怕你待在基地里会闷,所以才想和你出去走走。”
“不闷。”许则说。
“那不想出去玩吗。”陆赫扬的手按在许则背上,“和我。”
“……想。”许则终于还是问,“那之后,会怎么样?”
“之后你回研究院,我回基地。如果我有时间,我会去找你,如果你有空,也要记得回首都找我,还要记得每天都和我打电话。”
奇怪的感觉消失了,许则整个人放松下来,点点头,说:“好的。”
手机响了,陆赫扬伸手过去帮许则拿手机,他看了眼来电人:“贺蔚。”
担心是池嘉寒出了什么事,许则立刻接过手机接起来。
“听说你回首都啦。”贺蔚开门见山,“公寓在哪里,我去找你。”
“有什么事吗?我这几天不在公寓。”
“那在哪呢?”
陆赫扬低头捏着许则的手在玩,许则想了想,回答:“在朋友家。”
“哪个朋友?”
许则沉思,然后说:“一个朋友。”
“特别好。”贺蔚发出诡异的一声笑,“我们小则,对答如流呢,晚安。”
结束了这场短暂而莫名其妙的通话,许则放下手机,不太明白地问陆赫扬:“贺警官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陆赫扬笑笑,“可能只是想夸夸你。”
只有几秒,和贺蔚的通话就从许则脑子里飞驰而过,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许则重新回到和陆赫扬的对话中,他发觉自己今天有很多问题,而陆赫扬白天都很忙,明天不一定有机会问。
“想说什么?”陆赫扬用贺蔚的语气,“我们小则。”
许则抿了抿唇,问:“徽章,要给我吗?”
“什么徽章。”
“你之前给过我的,空军的荣誉纪念徽章。”许则详细地向他描述,“背面有你的名字和军衔。”
陆赫扬一副受到点拨的样子:“啊,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