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哭着摇摇头。
她以前做的任何事,都是自己愿意,不是为了图分他的荣光与好处,也不强求他对她好。
他是个混蛋,也是她自己愿意喜欢这个混蛋,是她活该,谁也怪不得。
阿朝哭着,却哽咽道:“我需要无患草。”
长生珠烦躁:“他不是都送给蔚韵婷了。”
“我…我…”阿朝低声说:“我去求蔚师姐,能不能与我换一株无患草。”
长生珠一听,整个珠都要炸了。
“那是你未婚夫送她的东西!”长生珠怒道:“你居然还要去求她!去求她换给你!”
阿朝胡乱摇头,踉跄着爬起来。
“是褚无咎混蛋,为了讨好蔚师姐,把礼物送给师姐,和师姐没关系。”阿朝袖子抹了抹脸:“我不怕丢人,我想要无患草,我这里有师尊的私库,有许多好东西,我与师姐换,师姐肯定愿意换给我。”
阿朝跑去万禁平原。
妖魔在这里建造起奢华的宫殿,远远就感受到冲天的妖气与魔气,在她的脚落在这方土地的同时,无数双狐疑而贪婪的眼睛就已经死死落在她身上,像要把她分皮剥肉看个分明。
阿朝忍着周身灵气被侵蚀的不适,一步步走到妖魔殿结界门口,举起昆仑的腰牌:“我是昆仑弟子,我想请见蔚师姐。”
镇守门口的是两列人头兽身手执长戟的妖,它们看稀奇地看着阿朝,旁若无人地议论起来:“居然有人族敢来这里…”
“好大的胆子”
“还是个小丫头”
“哈哈哈她是不是找死——”
忽而有一头狼头人身的妖吸一口气,看着阿朝的眼神流露出强烈贪婪的食欲:“好精纯的灵气,好香啊…”说着它浑身夸张的肌肉蠕动,竟似要扑过来。
阿朝猛地拔剑,剑尖直指狼妖的心口。
她没有说话,她一个人伶仃站在那里,衣衫褶皱,紧紧咬着牙,秀气小小的面孔显出种决然的倔强。
太平剑的剑芒如流光挥洒,刹那间消融开周围一片的妖魔之气,众妖皆惊,瞪着那青褐的剑身,青褐的颜色如利箭刺进众妖眼里,有妖倒吸凉气下意识倒退两步,骇然尖叫:“是太阿剑!!”
“不是太阿剑!太阿剑已经碎在仙魔战场了。”总算有妖冷静下来,但声音还带震撼:“这剑与太阿剑都是青褐色,人族再没这样颜色的剑,这是太平剑,是太阿剑的子剑。”
“她是衡玄衍的弟子。”
众妖呆住,再看阿朝的眼神渐渐不同了。
在这一代魔君殷威之前,君临整片妖魔界的是魔君的义父、上一代魔尊血罗刹,那位生生撕开乾坤结界的不世的王,是所有妖魔最疯狂仰慕又敬畏的君主,人族的剑尊衡玄衍与血罗刹决战,斩杀血罗刹,当时那个消息如晴天霹雳重重砸在所有妖魔心头,它们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衡玄衍与那把太阿剑,但在仙魔大战后,许多妖魔不约而同悄悄流传起沧川剑尊与那把神剑的模样。
仙魔大战的惨烈与恐怖,所有来这乾坤界的年轻妖魔都有所耳闻,妖魔从来弱肉强食以强为尊,也因此它们更敬畏强者,至今仍对那位陨落的人族剑尊心生畏怯。
几头妖面面相觑,有谁沉默一下,阴恻恻打量着阿朝,恶声恶气:“跟我走!”
阿朝把剑尖垂下,仍然握着剑柄,跟着这头狮首的大妖往里走。
她一个年轻的人族女孩,在妖魔的地界如狼群中悬一块鲜肉,来来往往的妖兵魔将被灵气吸引都不由看向她,那些垂涎杀意的视线流连在她身上,在触及到她手中剑的那一刻,如被针刺地惊疑避开。
正当时,远处一大群妖兵魔将落地,为首是一个赤豹尖角气势凶残的大妖,它刚落地,鼻尖就传来一股无比清甜精纯的灵气,是人族年少的处.子,对这些妖魔而言,几乎比世上任何花香还芬芳迷人。
黄狰循着香气看去,就看见一个人族少女在无数妖魔的注视围聚中往前走,她身材纤细,容貌秀美,低垂着头,像一头柔软鲜嫩的羊羔。
“好香的处.子。”黄狰口中唾液横生,兽瞳中露出夹杂色.欲与食欲的残暴,他想都没想要冲过去把这少女抓来,被旁边的部下连忙拉住:“大人!这小丫头是衡玄衍的弟子,看她手里拿的太平剑,她是昆仑嫡传,是来找魔后。”
黄狰停住脚,这才看见少女手中垂握的青褐剑。
贪婪稍加褪去,黄狰勉强清醒过来,但犹有不甘。
这样精纯的灵气,秀美干净的少女,简直戳在他最痒处。
部下看他垂涎打量那少女,心头一紧,怕他不管不顾过去夺了少女,伤及魔后的颜面来日触怒陛下,连忙拉住:“黄大人黄大人,刑大人还等着您议事呢。”
听见刑干戚的名字,黄狰冷哼一声,但此刻也不敢耽误了大事,垂涎再三地望了望少女,才不甘地离开。
阿朝低着头,紧握住太平剑,无数妖魔的注视中神容冷静地往前走,直到那带路的妖停下:“到了,你进去吧。”
阿朝抬起头,看见一座华贵美丽的宫殿,高高的牌匾上写着“琼华”,那秀美的字体在斜阳下流光而生彩。
她迟疑一下,慢慢走进去,
“明朝师妹!”
温柔的女声响起,蓝裙披帛的美丽女子在许多侍女的簇拥中快步而出,她容色柔美,气质端庄,目光看向她,露出惊讶,旋即浮出欢喜而关切的色彩:“真是你,我还以为通传错了,怎么……”
阿朝看见她,鼻尖忽而发酸。
“师姐。”阿朝哽咽:“蔚师姐。”
蔚韵婷远远看见少女站在陛阶下,衣衫凌乱,头发松散,紧紧垂握着本命剑,像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绒毛的幼鸟。
蔚韵婷怔住,连忙快步走下去:“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朝不知说什么,许多话涌上她喉头,她的喉咙酸胀,却说不出。
“…师姐!”阿朝终于忍不住哭:“对不起,对不起,能不能、能不能和我换一株无患草呀?”
蔚韵婷全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