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送来的时候伤势非常严重,像他这么严重的伤势,其实大家都知道非常困难的,除非是出现奇迹。”
“真的出了奇迹,病人救活了,身体那么严重的伤势也在迅速好转,可病人就是醒不过来。”
负责沈旭鹏的医生跟沈西园介绍病情。
“刚开始我们以为病人是脑部受伤,有淤血啊或者什么,导致病人无法清醒,但检查结果显示,病人脑部的确有血块,但血块也在不断被吸收掉。原以为等血块完全被吸收掉病人就能醒过来了,可还是没有。”
“另外,病人的脑部活动非常密集活跃,这种程度的脑部活动,病人几乎不可能昏迷的。可偏偏病人就是昏迷不醒。”
医生有些无奈,“所以说医学上需要探索的还很多,尤其是大脑,我们对大脑的了解太少,目前没有任何脑部专家能够完全解释这回事。只能说,是另外一个奇迹吧,或许他会很快醒来,也或许他很久都不会醒来。”
沈西园看着病床上的沈旭鹏。
她伸出手指,指尖点在沈旭鹏的眉心……
“病人面部有反应了!”
医生惊呼。
病人出现皱眉的动作,面部肌肉紧绷、抽搐,显然病人对沈西园的这个动作有反应!
医生顾不得许多,赶紧让人来马上再给沈旭鹏做检查,同时还请了主治医生过来查看情况……
“病人出现面部反应的时候,脑部活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这种程度的脑部活动,从来没见过。”
“但病人还是没有苏醒。”
医生看向了沈西园:“你刚才做了什么?”
沈西园一脸无辜,“我就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啊。”
另外一个医生也点头,告诉主治医生,沈西园说的是真的,她就只是碰了碰病人的额头,别的什么动作都没做。
“你再碰一下。”主治医生说。
沈西园伸手,又碰了一下。
这一次,病人再没任何动作。
医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说:“刚才可能只是碰巧了,目前还是没有办法确认病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家属耐心等待吧。”
私立医院。
食堂。
几个护士一起吃饭,正在小声聊天。
“院长把顶层全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据说楼道上下,电梯,全都有保安和私人保镖把守,守得密不透风。”
“什么大人物住在顶层啊,这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可说的权贵呢。”
“不知道,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都问了,没听说哪个护士负责顶层,好像凡事都是裴总亲力亲为呢。”
“好奇怪啊。”
“要不……偷偷上去看看是哪位大人物?”
“神经,工作不想要了?再说了,真得罪了人家大人物,这南城还待不待啊。”
“现在法治社会好吗,就算看到是谁又能怎么样?还能杀了我吗?”
“倒是不用杀了你,坏了人家的事儿,自有办法让你走投无路。反正啊,还是别随便得罪人为妙,尤其是这种不可说的大人物。人家的报复,咱们这些市井小民可承受不住。”
医院顶层。
电梯门打开,裴洲身后跟着傅准的私人保镖,两人手中都提着东西。
到病房门口时,裴洲看向保镖:“蔺未,现在是他症状最严重的时刻,他的力气也会异于常人,待会儿我要给他注射这些药物,你千万跟我配合好,就算注射失败,也绝对不能让他夺走注射器。还有,最关键一条,保护好自己。”
蔺未身高只有一米七五,整个人看起来甚至偏瘦削,见到他的人,不会对他有什么特殊印象,也并不会感觉到威胁。
但裴洲却很清楚,蔺未的实力有多惊人。
可即便是这样的蔺未,也奈何不得如今的傅准。
裴洲深吸口气,输入密码,又把手掌贴上去,这才打开密码锁,推门进去。
两重门。
刚进入第二重门,就听得一声暴虐的嘶吼。
锁链抖动的哗啦声,让人头皮发麻。
裴洲关好门,朝着傅准看去。
此刻的傅准,被几条婴儿胳膊粗的锁链给锁着,锁链分别扣住他的左手右手和左脚右脚,锁链的另外一端则固定在墙壁上不同的四个方向,确保傅准可以活动,但又只能有限地活动。
他的双手双脚都不能合拢。
“这次的锁链铁环都是完全焊死的,上次没有焊死,就被他硬生生地把锁链的环给挣开了。”裴洲说。
蔺未紧抿着唇,目光直直地盯着傅准。
傅准的手腕和脚踝处,被锁链锁住的地方,早已鲜血淋漓,他不断地挣扎,他挣扎得力度过大,而手腕和脚踝处的皮肤又特别薄,在这样的磨损之下,此刻甚至能看到他手腕和脚踝处的森森白骨!
裴洲一边配药,一边说:“这次的情况比之前更加严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傅准,你又干什么了?我其实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你这到底算什么病。”
“哗啦!”
回应裴洲的,只有锁链疯狂震颤的声音。
蔺未也不吭声,就面色冷峻地站在原地。
裴洲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故作轻松地回头看了一眼傅准:“知不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真想把你切片儿研究。”
蔺未那如锋如芒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差点儿没把裴洲的背给少穿。
裴洲无语,很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开个玩笑好吗?要切片早切了,还用等到现在。”蔺未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傅准。
裴洲终于配好了药。
可傅准对他的药好像很抗拒,一看到他朝他走过去,傅准瞬间狂躁起来。
他双眸血红,脖子、肩膀还有手臂,青筋暴突,血管也全都凸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裴洲也不敢靠太近,他轻咳一声:“我知道你听得到,什么都知道,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体内的狂躁,这药,是你自己让我给你打的,不怪我哦,控制不了身体的你,没人权。想反对还是干嘛,等你自己能控制身体了再说”
裴洲深吸口气,看向蔺未,他声音也严肃起来:“准备好了吗?”
蔺未点头。
裴洲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头和肩膀活动一下,深吸口气:“那就来吧。”
二十分钟后。
裴洲跟死人一样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眼睛成了熊猫眼,嘴角更是带着血渍,嘴里一口的铁锈味。
胳膊也脱臼了。
这些都不算,最无语的是,刚才腹部只是被稍微蹭了一下,这会儿就剧痛无比。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肝脾胃都被打碎了。
再看蔺未,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甚至蔺未比他更惨。
蔺未的眼睛也肿了,脸颊也高高肿起,蔺未的胳膊和腿也受伤了,但最严重的应该还是头部。
因为刚才,在蔺未想要控制住傅准,让裴洲给傅准注射药物的时候,傅准的头,狠狠地撞向了蔺未。
那一瞬间,蔺未的眼睛就直了。
裴洲知道坏了,这一击,蔺未的头绝对会受伤。
他抓住机会把药物注射到傅准体内之后,蔺未已经昏迷,倒下。
而他,也被傅准给伤到。
裴洲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苦笑:“难怪你死活不让沈西园来,要是看到你这样子……再大的心脏都要被吓破了。有谁……会喜欢一个怪物呢?”
被锁链锁着的傅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什么,竟然安静了一瞬。
裴洲勉强坐起来,他看着傅准。
“上回你说过的,在发疯的时候,其实你能听到看到我们,但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对的吧。”
“我这会儿实在是动不了,得休息一下。”
裴洲喘着气说,“你的血液对动物无效,你发疯的机理也没研究出来。这些药物就只是更强效的镇定剂,经过试验,刚才给你注射的那些药物,足以让一头成年公象在一分钟内陷入沉睡。可用在你身上,竟然没多大作用。”
裴洲苦笑:“我真怀疑这会儿的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裴洲休息了一会儿,又说道:“沈西园是怎么给你治腿的?你肯定没把你发病的规律告诉她吧。你有没有想过,他能治疗你的腿,那她能不能治疗你的疯病?万一她能治呢?”
裴洲想了想又摇头:“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她,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哎行吧,你这个样子还是别让她看到为好。我也是觉得她能治你的腿,那或许就能治你的病。但也只是或许,万一治不了,再看到你这种样子……”
“说实话啊傅准,你现在这样子,我都不知道你还算不算是人。沈西园就一个小女孩,她确实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你。”
“你不让她来是对的。那你们以后……怎么办呢?”
傅准回答他的,只有那不断晃动的锁链。
裴洲忽然皱起眉头:“按理说,现在也不该是发病期啊,距离上次发病的时间太短……是病程加快了吗?导致发病频率变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要说这段时间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在沈西园的治疗下,你的腿好转了。”
裴洲目光一凝,盯着傅准:“是因为沈西园用不知名的方法,治疗了你的腿!这种治疗方法看似暂时治好了你的腿,但实际上却加快了你的病程,让你的病变的更严重了,对不对!”
裴洲恍然大悟,他眼神复杂:“所以你不让沈西园来的原因,除了是不想她看到你这样子之外,真正原因是,你怕她知道,你忽然发病,其实是因为她?”
“她是导致你这次意外发病的,主因,对吗?”
没有回答。
裴洲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咬紧牙关,右手扶着自己的左臂……
一声惨叫之后,脱臼的手臂复位。
裴洲额头全都是汗,大口大口地喘气,看向傅准,无奈极了:“准哥儿啊,你给哥好好记住,为了你的事儿,我受了多大罪。他妈的疼死老子了,草。我家若若看到得心疼死。”
裴洲放松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来,又勉强想要搀扶起地上的蔺未。
可他一个用力,没扶起来蔺未,反倒自己摔了一跤,浑身是伤的他,疼得龇牙咧嘴。
“靠,蔺未怎么这么重!”
裴洲无语得要死。
这家伙才一米七五,还没他高,看身材一点儿也不壮硕,没想到这么重!
他只知道蔺未实力非常强,却没想到,他的实力跟重量居然是成正比的,这特么也太坑了。
裴洲只能开门出去,弄个轮椅出来,艰难地把蔺未挪到轮椅上,这才推着蔺未准备离开。
临走时,他看向傅准:“我带蔺未出去检查。你……有没有想见的人?”
裴洲带蔺未去检查。
他这个院长,居然脸上都是伤,看起来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还有院长推来的那个人,也一样……
拍片子做检查的医院工作人员,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怎么能伤成这样。
不过裴洲院长还好,都算是皮外伤。
那个被院长用轮椅推过来的,情况就严重多了。
那人的颅骨,碎了!
颅骨也分为很多部分,准确来说,这人碎的是额骨!就是门面上,眼睛上方的那一块骨头。
人的颅骨是非常坚硬的,额骨也一样,很坚硬,一般摔跤什么的,都不会有事。
而这人的额骨,直接碎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敲碎一般。
伤势看起来真的太恐怖!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不确定这人有没有脑损伤!
蔺未在检查之后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目前来看,脑震荡肯定是有,但除了额骨骨折之外,未见其他损伤。
裴洲这样子,是不可能上手术台的,直接找了权威医生来做。
他在外面休息一下,顺便处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脸部上药的时候,他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
“不是说了别进来……”
裴洲话还没说完,就从镜子里看到了进来的人。
裴洲吓了一跳,手里的棉签都掉在地上。
“小……小园园,你怎么来了!”
裴洲抽了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沈西园看到裴洲的脸,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裴洲刚才对着镜子处理伤口的时候,已经看到自己现在的尊容了,确实比较吓人,也难怪沈西园看到他的时候,露出这幅表情。
裴洲轻咳一声:“那个,跟人起了点冲突,打一架就解决了。”
沈西园莫名其妙地看他,“打不过就用脑子解决啊,为什么非要以卵击石?”
裴洲不服:“什么叫以卵击石,对方比我伤得更重好不好,他他……他现在正在手术室动手术呢,这儿,额骨,都被我打碎了!”
沈西园一脸狐疑,凑上去用两根手指头夹住裴洲的手腕,稍稍用力……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