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确定自己的轮廓,也无法感知她的所在,水流将她带向何方,她就要去何方,正因没有边界,没有目的,她才觉得这水源是最安全之所在,而她,是最自由之人。
忽然,她从水中蒸腾而出,又从云层坠落,叮当一声,坠落在一池荷花的中心。
她缓缓凝聚,成了荷叶中的一滴晶莹凝露,随风轻轻晃动。
尚未休憩片刻,骤雨忽至,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向她凝入,又被击出水洼,这样反复数次,她的内里越发充盈,应芜目光上移,一滴雨水汇入,打湿她的视线,也撞破她的理智,她随着水液向池中倾倒,又受波动的拉扯返回。
再度回到了荷叶的中心。
应芜缓缓喘息着,结果又是一阵骤雨。
这雨其实不大,对于应芜这样柔弱的水珠来说就是瓢泼倾盆,她摇摇欲坠,每次都是即将坠入时被拉扯回来。
夜雨断断续续,四五轮后,雨停了。
月光照在她身上,应芜收拢旁边的水珠,将自己圆圆地团了起来。
等她再度睁眼,已是清晨。她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露,在她睡眼惺忪时,被他压住荷叶,向他的掌心倒去。
应芜容纳了他的真气、血液和桂花香。
他合拢手掌,再张开时,她被一个顽童舔到口中。
她成了那个孩子。
她抱住他,他也将她抱起,应芜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金瞳中映衬的她的身影…她已经不再是孩童。
褚绥的目光一动,应芜痴迷地望着他的眼睛,他亦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他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唇瓣。
应芜张开口,承接着他的含吻。
她睁开双眼,头顶是她刚刚挂上的小玩意,正在随风摆动。
她觉得身体的每一寸都被那纯净的水洗过一番,从体内到皮肤,无一例外。她呼吸急促,是因为察觉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应芜坐起身,扶着墙壁向他的房间走去,他面对庭院,背对门扉,就这么静静打坐。
风吹动遮掩的白绸,他的发尾微微飘动,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朦胧不清,应芜走过去,跪在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
她依恋地磨蹭着他,伸手破开他手中的印。
应芜与他十指相扣,将他的手臂收拢过来,褚绥睁开双眸,不过须臾,他再度合上眼睛,就这么纵容她赖在这里,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