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修为所带来的的威压,便足矣震慑一众修士无法动弹。
谢衡之为了提升修为,必定使用了不少邪法,以至于现在身上的浓烈的魔气已经与纯魔之体毫无差别。
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往日那位清傲脱俗,衣不染尘的剑仙身影。
一把长刀横在虞禾面前,顾微面色严肃,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她平复了呼吸,抬头看向顾微,也看到了缓缓落下的霁寒声。
“谢衡之是冲着你来的,你不是云崀山的弟子。”霁寒声皱起眉,星流的剑锋直指虞禾。
虞禾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扭头看向顾微,说:“你能救救他吗?再拖下去,我怕他会死。”
好歹当了几日的朋友,顾微倒也没见死不救,利落地扛着人走了,将虞禾留给了霁寒声。
她依旧坐在木桥上没起来,湿润泛红的双眼轻眨了两下,而后她望向霁寒声,嗓音又轻又哑:“好久不见,你现在说话好流利,一点也不结巴了……”
霁寒声原本冷肃的双眼蓦然睁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面上仍有几分怀疑,嗓子莫名干涩,艰难地想要开口,就听她又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我失约了。”
湖面泛着的水雾,似乎一部分氤氲在霁寒声眸中,悄无声息朦胧了他的视线。
“你是……”
“对不起。”她又重复了一遍。
星流无声入鞘。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虞禾抬眼看去,霁寒声面上露出一种像笑,又像是要流泪的表情。
五十年前,他在望仙台的焰火声中,红着脸对虞禾说“我等你”,她笑着答好。
后来他没等到虞禾平安归来,备好的仙羽也没能交到她手中。
五十年里无数个深夜,他都曾不断回忆起那场绚烂的焰火,回想他们此生仅见的最后一面。
虞禾将手递过去,霁寒声将她拉起来站稳。
“抱歉。”他忽然说。
他一直在后悔,如果不是他多话,虞禾是不是不会去苍云山,更不会惨死在谢衡之剑下。
如果不是他,虞禾已经拜入姑射山,此刻也该是厉害的仙门修士,许多事都不会发生,甚至所有的一切,都不会一步步走向无可挽回的地步。
虞禾心中一酸,摇头道:“没什么好抱歉的,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霁寒声忽然道:“方才谢衡之可有认出你?”
虞禾那个时候只顾着害怕了,也没注意到谢衡之有什么变化,她想了想,说:“我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不可能认出我,还好你及时赶到……”
“那他为何……”霁寒声不解。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我们换个地方。”
瑶山被谢衡之这么一闹,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彻夜给附近辖地加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
谁都无法安枕入眠,尤其是住在此处的弟子们,夜里只是水鸟的动静,都足以惊得人推窗查看,生怕又是谢衡之来了。
原本要参加比试的弟子,不少被谢衡之打得重伤,一时间无法恢复。
附近的大小阵法被谢衡之损毁,虽然也伤到了他,但正是要紧的时候,倘若十二楼的魔族前来生事,恐怕暂时难以应对。
不得已,此次三秋竞魁终止,只能选择延期再办。
小榭之中,属于秦娇玲的假面退去,露出虞禾如今的相貌。
水中是干枯的莲叶,翠绿而密集的水藻铺在水面,像是一层柔软的绿色毛毯。
她将石子丢下去,激起噗通一声响。
“你想修补自己缺失的魂识,好安然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是……这种事情,我闻所未闻,若要帮你,也要先回到姑射山,请教几位前辈。”霁寒声语气柔和,再没有前几日的冷淡。
“你可愿随……同我一道回去?”
虞禾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受制于曲流霞,暂且不能远走,且不能被他怀疑。”
霁寒声点头,轻声说:“死而复生一事,切忌透露给旁人,尤其是谢衡之,我在你身上重新布了术法,他不会再寻到你。”
“我会尽量避着他,早日离开自在飞花。”
虞禾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代了出去,再没有隐瞒。霁寒声沉默了许久,才接受了她的说法,并没有质疑什么。只是看着虞禾这张脸,仍是有些不大习惯。
一直到现在,他还觉得一切像是不太真切的梦。
霁寒声将一个铃铛大小的东西递给她,说:“这是姑射山的应声虫,有了这个,你便能随时找到我了。”
姑射山远离凡俗,他随身财物不足三百金,最贵的当属他的项上人头,一时间帮不了虞禾什么。
何况魔域封印被谢衡之打出缝隙,如今时不时会松动,他身为姑射山仙尊还有自己的责任在身。
虞禾要先回到自在飞花复命,等着霁寒声回姑射山借钱想办法为她赎身。她现在跟霁寒声走太近,只怕让人怀疑。
霁寒声说完,又提醒了她几件事,往她身上布下了好几道护体的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