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前。虞禾会为此感到心安,现在却只觉得恐怖。
“到底是为什么?”她茫然地盯着他,瞳孔都好似在震颤。“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想要摆脱她的人是谢衡之,亲手杀了她的人也是谢衡之,为什么这个人又要倾尽所有,宁可走上邪路,也要让她再活一次。
谢衡之受了伤,眼睛上仍系着她的发带,玉色的发带上晕了团团血渍。
“我想让你活着,不好吗?”他能明白虞禾愤怒的理由。
他说:“婆罗山一直保持着原样,我们回去,好不好?”
虞禾终于忍不住愤怒了,她连推带搡地打开谢衡之,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没跑两步,谢衡之从后将她抱住,湿冷的发丝就像蛇一样蜿蜒在她颈侧。
虞禾崩溃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她又害怕又愤怒,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用力地想要掰开谢衡之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
虞禾根本无法理解谢衡之这种人的想法。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杀了她又要复生她,明明一副不屑于情爱的态度,现在又说他为爱疯魔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她。
原本一条平稳的回家路,似乎因为谢衡之的出现,突然横出一道天堑。
谢衡之压住她,将她按在崎岖的石壁上,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从前的误会,我可以解释。”
他想了想,又说:“你不喜欢我杀人,我以后不这样了,回去吧。”
虞禾颤着声说:“你要是真的爱我,就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
她盯着谢衡之,期望他的神情有片刻松动。
然而他的面色只是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无常,低头轻吻她,语气分明温柔,却只让她觉得阴冷。
“方才的话,我便当不曾听过,往后莫要再说了。”
第68章
即便虞禾经历了重重怪事,被搅进本该与她无关的纠纷,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
她只想和大多数修士那样,认真地修炼,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最好能快一点找到回家的办法,回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身边。
所以即便曾经有过一丝怀疑,她也选择不去相信坏的那一面。
此时此刻的谢衡之,和用剑刺入她心口的时候没有区别,都是将她往后的期望撕碎,强硬地将她拖入深渊的人。
谢衡之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自以为是的要她复活,又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还能回到从前。
山洞外黑漆漆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大滴的雨水打在叶子上,像是要把叶子穿透,啪嗒啪嗒地响。
一簇火焰漂浮在半空,昏黄的光落在谢衡之的后背,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谢衡之的影子高大又扭曲地映在石壁上,如同一个怪物,将她的身影完全吞噬其中。
虞禾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冷静下来后,终于放弃了当着他的面逃跑。
她被谢衡之牵着手往后带,坐在一块平坦处,倚着石壁,近乎呆滞地在思索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谢衡之意识到虞禾似乎抵触他一身的血气,很快便取出一套崭新的衣物换上,脱衣的过程也并没有避讳她的存在。
虞禾扫了一眼,才发现谢衡之的身上有许多正在愈合的伤痕。
楼疏雨手中的无憾生也算是一把名刀,留下的伤口恢复起来很难,谢衡之强行破开封印,现在必定是伤得不轻。
如果她现在能恢复功力,从谢衡之手上逃出去并不是一件难事。
虞禾想得出神,山洞里只有衣料摩挲的细微响动。
他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忽然问她:“冷吗?”
这样的询问,已经是一种习惯。她以前身体很差,大病小病轮着来,比不得修士寒暑不侵。那个时候还是谢筠的谢衡之,时不时就要问她冷不冷,起初她胆子小,怕他因为麻烦丢下自己,忍着冷意摇头。
他便轻叹口气,牵住她冰凉的手,无声送入灵气为她暖身。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虞禾没有答话,她现在是被封住了功法,但体内仍有灵气运转,谢衡之的关怀根本是多此一举。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喃喃道:“是我忘了。”
山洞里有一个小小的水洼,不断有石柱往下滴水,缓慢又清晰的滴水声,一直保持着不变的节奏,就像是滴在了虞禾的心上,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谢衡之将蒙在眼上的发带解下,屈膝半跪在水洼边清洗干净,也将扰人的滴水声打乱。
血渍渗进去太久,已经无法完全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