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其中一些人?可能?这辈子?就?来长?安几次,只赚快钱,表演完了就?走,不怕今后?在长?安因为得?罪谁而混不下去。
大齐目前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有在长?安在维持着虚假的和平,除了长?安本地人?和真正有一技之长?的人?,根本难以在长?安稳住脚。
“那三郎君便和我一起去吧。正好不是眼睛好了一些,也该去外?面看看,说不定会有奇遇。”她又与他虚与委蛇了一阵,强忍着不适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徐燕芝回到青陆阁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浴。
趁着烧水的空隙,她在院中站了许久,一会看看她栽的春花,一会看看她养的绿树,甚至连院中的石卓石井扫帚都要告一遍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坐在浴桶中,看着自己?的手游离天外?。
大半年没再做过什么粗活,她的手都细嫩了不少,手掌上的茧子?也薄了。
她不知道何时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长?安寸土寸金,随便一个三进宅院就?可以要价几万贯,更不要提在崔府这般地界的小小院子?了。
前世的爱人?也好,仇人?也罢,她每一次跟他见面,都暗自告诉自己?,只有她还记得?前尘往事,所以,只要避开他,不再去讨好他,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她错了。
崔决不愿放过她的。
她自欺欺人?太久了。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重生的,比她估计的时间是早还是晚,单单想到这样一个恶劣的人?,居然还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想到他与她之间的接触,想到他的呼吸洒在她的皮肤上,她就?止不住地去往自己?身上泼水擦洗,非要洗掉一层皮她才罢休。
她无?论如?何都再不能?接受他的存在。
她又在浴桶中哭了一痛,安慰自己?再不过几天一切都会真正的过去,她再也不想看到崔决了。
哭着哭着,徐燕芝心?中有了更进一步的打算。
她从浴桶里?出来,她白嫩的脸蛋被水蒸得?红彤彤的,擦了身子?,便套上一层寝衣,从衣柜里?挑出条过去穿的素色的衣裙,又翻出自己?曾经进城时用的文牒,外?加这半年攒的几两银子?。
事情发生得?匆忙,她也没时间再准备太多了。
她从自己?的抽屉中,翻出来一切之前没送出去的礼物,还有她曾经卖艺留下的小玩意?。
除开一些变戏法?的道具,还有几味为了对付九牛镇的地痞流氓的蒙汗药和迷魂烟。
她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用到这些,差点就?扔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希望这些还有用。
她想着崔决跟她一同去也好,他安插在庙会中的守卫,便会更在乎他的安全。
她将手中的蒙汗药攒得?死死的,在脑海中不断构思着计划的可能?性……
以及,
她合该向对她最好的表舅父好好道个别?。
翌日,她便来到崔瞻远一贯居住的竹倾院,是袁驾给她开的门。
“表姑娘,您是来找家主的吗?”
徐燕芝往里?探了一眼,“是,袁大哥,家主不在吗?”
袁驾:“家主在,表姑娘进来吧,只不过声音小些,莫打扰了家主的雅兴。”
徐燕芝点点头,放慢了脚步,轻声走到书房前,歪着头看到崔瞻远正提笔在桌案前,欲下笔描绘。
他的发间,已有不少白发。
她心?痛不已,这辈子?,还没怎么和表舅父相处,就?要道别?了。
她这样想着,已然来到了他面前,叫了一声:“您在画什么?”
崔瞻远愣了一瞬,毛笔从手中滑落,掉在即将完成的画作上,溅上一片墨汁。
“表舅父,我、我错了。”她面露惭愧,她是小声了些,却把表舅父吓了一跳,毁了他一张佳作。
崔瞻远很快缓过了神,并未怪罪于她。
“这有什么?无?非是一幅画罢了,我天天在这画画,并不缺这一幅画。”
徐燕芝好奇地问:“表舅父,那您是在画什么呢?”
她很少在崔瞻远作画时打搅他,又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未过问过几次。
这次,是迫不得?已。
“你感兴趣啊?你来瞧瞧?”
说罢,他让她绕到他身边。
待徐燕芝定睛一看,便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是一幅美人?图,就?算有因她鲁莽而染上的墨,此上的佳人?也堪称活色生香。
只不过,这美人?图上的女郎的样貌,与她如?出一辙。
仔细看,仅有眼下的小痣才会凸显二者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