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他?们娘子?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不尽认识还有仇呢,你看他?还冲我呲牙呢,挑衅我!”徐燕芝方才的温善模样一瞬间化作了齑粉,泼辣无比,指使着她身旁的人道:“你去给他?两拳!”
小厮看到徐燕芝都毛都快炸起来了,连忙宽慰道:“不过娘子?,你也?别跟这种人置气,别气着自己?……”
“什么有仇没仇?我的粥呢,我要喝粥!”他?又变成了精神错乱的模样,呲牙裂嘴地大笑着。
“不行,你先让我再喝一碗!”他?端着自己?的破碗,仿佛里面有米粥一样,胡乱地喝着,“好饱好饱!”
徐燕芝只觉得他?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就算是给他?一点银钱,他?也?不能?有何?作为了。
罢了,到底她还是心地善良的,你说?人都成这样了,再揍他?一顿有什么用呢?现?在城中?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把人打死后?也?要他?们这帮人来收尸。她还是打算好人做到底,吩咐身旁的小厮给他?承上几碗粥,再把身上洗干净,然?后?放他?离开。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第81章 突变
徐燕芝吩咐完了这些人, 叹了一口气,她能最后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些,之后庞青的生活, 再如何也跟她无关了。
“是, 都?听娘子?的。”
虽然小?厮打心底也瞧不上这个叫庞青的疯子?, 但毕竟他们娘子?吩咐了,这事就必须办好。
他屏住呼吸, 正要接近这个疯子?时, 庞青突然向?前一跳,抓住徐燕芝的胳膊, 喊道:“你跟我一起走, 三郎君要见你, 他要见你的!”
“你放开我们娘子?!”小?厮见状,立刻上来抓住庞青的手腕,扭到一边,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堪比杀猪一样?的嚎叫, 这下其他排着队的灾民再如何因为体虚而视而不见的空洞目光,似乎在此时变成了一片瞳海, 齐刷刷地?扫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不给我吃的, 就要把我杀了!”庞青一会疯一会脑袋又好似开了光一样?, 知道怎么做才,“怪不得城中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少?, 是不是都?叫你们给杀了!你们谎称要救济我们, 其实就是想做样?子?收拢民心!”
“你闭嘴, 你这个时候嘴巴还挺利索!”如果不是他现在实在太臭了,徐燕芝高低都?要冲他脸上来一拳。
可?经过他这么一嚎, 不远处的灾民的声?音越来越大,嘈嘈杂杂地?传入徐燕芝的耳中:
“说不定真是这样?,他们表面?上说是施粥,但每次都?发一点点粥,昨日跟我睡在一起的弟兄,因为这几天?都?没领到粥,活活饿死了!”
“他们还把城门关了,好些人都?进不来呢,非要把他们赶去临城,好多都?在路上饿死了!”
“不会我们之后也要被他们饿死吧,这样?就不会有灾民了,是吧?那上头说不定还会说他们治灾有功,大大奖赏呢!”
“这不就是拿我们的命换赏吗!呸!”
灾民的数量众多,经过庞青这样?一闹,势必会越传越远,不仅仅是蜀州城中的他们有损,更对远在前线的崔决不利。
不行,蜀州城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这样?的局面?,怎么能让一个庞青毁了?
徐燕芝忙道:“好了庞青,别干嚎了,你也不嫌嗓子?疼。我知了,随你去见三郎君就是了。”
她又给了小?厮一个眼色,后者立刻明白,让其他人留在这里安抚灾民,他陪着娘子?去处理掉这个麻烦。
徐燕芝命小?厮将?庞青待到城中的酒楼中,因为今年的干旱,酒楼的生意?十分萧条,店内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掌柜,正皱着眉头敲着算盘。
见到有人来了,立马提了精神,笑眯眯地?迎上去,“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安排一个客房,再烧几桶热水。”徐燕芝知道庞青现在的状况可?不是什么店都?能接的,索性?从荷包中掏出一两碎银,递给掌柜。
将?近半个月没开张的酒楼一下子?有了这般豪横的客人,就算她是要洗一个乞丐,就算是抓只猪来洗,他都?百般个乐意?!
他年轻的面?庞生生笑出几个夸张的皱褶,点头哈腰地?将?庞青请上二楼。
徐燕芝收回视线,就听到身旁的人说:“我还以为娘子?你想……”
小?厮抬起手掌,在自?己的脖颈上横了一下。
“不是,我也不是这种随便要人命的人吧……”
小?厮悻悻道:“是,娘子?心善。”
她勾勾唇角,没再说什么,只是嫌弃地?嗅了嗅自?己衣袖,想着快点解决这事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没过一会,那掌柜的便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那位客官,可?不好照顾……”掌柜的无奈地?搓了搓手,赔着笑:“若是弄坏了客房内的物什是小?,可?见他行动不便,若是溺死在桶中,就……”
徐燕芝叹了口气,对着跟来的小?厮说道:“你去跟着他吧,防止他发疯砸坏东西,也不要让他死了,这事办完我给你加工钱。”
小?厮一听加钱,本来垮下来的脸瞬间变成了笑,点头说:“娘子?你放心吧,我定让安安生生地?出来!”
一楼只剩下徐燕芝和掌柜的两个人,他干笑一声?,跟徐燕芝客套了几句,便表示要去后堂一趟。
他前脚刚走,又看到一个黑影从大门窜了进来。
“徐娘子?,我找到你了!”那人一袭灰袍,脸上脏扑扑的,身上的气味也十分“耐人寻味”,不过比起庞青,还算是个健全的人。
又来?
难不成是看到她帮了庞青,想效仿?
“我是宁……”那灰头土脸的娘子?嗓子?干哑,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忙扯开前襟,扯出一块质地?上乘的玉牌。
徐燕芝看到那块玉牌,心下一惊,攒住她的手腕拉她到店内最深处的位置坐下。
“你是谁?”
“……福宁。”她稍稍整理了下她的衣裳,咬着嘴唇,将?自?己极为不齿的经历说出口:“我刚刚在施粥的队伍中看到你了,我听到有个人叫你的名?字……”
徐燕芝只见过崔昭,并未见过福宁,她更不清楚为何福宁好好的长安不待,为何要到蜀州城里,听她的意?思,恐怕都?已经放下自?尊,和灾民为伍。